多可愛的一個孩子啊。
只可惜命不好,投胎到凌小小的肚子裡,才會受那麼多苦。
她將孩子抱高一點,輕輕地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低低地道,“小寶貝,委屈你了。”
不遠處大門那裡,有個下人懷中捧著一大捧不知道什麼東西往她這邊走,等快走到她身邊時,凌小小就聽到她微笑著說“少夫人,您的花”。
阿姨忙伸手接過來,捧到凌小小面前,同時眉開眼笑地問她,“是大少爺送的嗎?”
凌小小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在花裡隨意翻了兩下,不等她回答,旁邊那人忙在一邊搶著答道,“是大少爺送的。”
阿姨一下子開心起來,一邊將花往凌小小懷裡揣,一邊就想伸手接過孩子。
“小小,是大少爺送你的,你快拿著。”
那麼一大捧玫瑰花,紅得真好看,還帶著露水一樣,看樣子就新鮮的很。雖然阿姨年紀大了,可是還是同天下間的很多女人一樣,看到花就覺得開心。
凌小小仍然只是抱著孩子,微笑著吩咐她,“拿個瓶子放起來吧。”
阿姨“啊”了一聲,不太明白凌小小怎麼反應這麼冷淡,但是她是很喜歡聽凌小小話的,立即說了聲“好”,一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那捧花,的確新鮮著,莖上的刺都還張牙舞爪的囂張著,刺人的很。
“要不要把刺去掉?”她記得很早前因為怕扎到簡喬南,凌小小曾經很小心的將那些她親自去花場裡挑選的玫瑰花上的刺一顆顆修掉了。
凌小小正在親簡佑嘉的臉,聞言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本來就是長在上面的東西……留著它吧。”
阿姨“噢”了一聲,拿著花就準備進屋。
她總覺得凌小小有點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她哪裡怪。
“阿姨。”凌小小忽然在後面叫住她,“把花放到我跟簡哥的房間,他送的,總該讓他看到。”
阿姨高興的“噯”了一聲,暗中想這才對嘛,大少爺送給她,肯定是想她放在他們房間的。
***
阿姨高高興興地去找瓶子插花,凌小小坐在那裡將臉貼在孩子的臉上。
那種軟乎乎地觸感讓她覺得整個心都要融化了,孩子的小手揪住了幾根她的頭髮,用力地扯,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
凌小小揪了下他的小鼻頭,“小壞蛋。”
孩子更樂了,小嘴咧得開開得,露出一點點小小的舌頭。
凌小小抿起嘴在他的小嘴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後把他橫抱在懷裡,貼著他的臉低語。
“寶貝,該屬於你的,媽媽一定全部幫你拿到手……別人欠我們母子的,媽媽也會向他們討回來。”
可是,她失去的呢?
醫院的病床上,她母親睜著眼躺在那裡,嘴角低垂著;超市的嬰兒用品區,簡喬南對他懷中的鐘以晴說“生一個吧,好不好?我想要我們的孩子”;那個夏夜裡,冰涼的陶瓷碎片從她的腕上劃過所帶來的那種徹骨的寒意……
凌小小用手輕輕摸了摸孩子被太陽曬得發熱的頭髮,將臉貼到他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衣服上,輕輕蹭掉臉上的一點眼淚。
失去的,終究是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
安靜的辦公室裡,簡喬南已經維持了那樣的坐姿將近一個鐘了。
簡伯年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
外面是這個冬日裡難得的暖陽。
高高地樓宇下,是縱橫交錯的街道,行人和車輛變成了小小的螻蟻。
天下蒼生,在天上眾位神明的眼裡,大概也就是一隻只小小的螻蟻吧。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都由他們一手操控。
“爸爸。”漫長的沉默過後,他終於等到簡喬南開口了。
簡伯年偏過身,靜靜地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他的兒子,那個一向連他也不知該怎麼形容才更貼切一些的兒子,此刻正用他最熟悉的那種表情看著他--這種表情他自己對著鏡子看了幾十年,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這個孩子臉上看到。
“這麼多年,您對我很失望吧?”
簡伯年背後是一大片藍天白雲,他緩而重地搖了搖頭,“不是,確切的說,是我曾經差點徹底放棄了你。”
簡喬南微微地笑了一下,“‘差點’?說明您還沒有真正放棄我……因為我是你唯一的兒子?”
簡伯年不吭聲,這其實也的確是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