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經不會主動貼著她,她猜想或許是因為那個姓宋的,可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他卻又不得不在她面前這樣惺惺作態,所以他現在看起來才會這麼難以捉摸。
她試探一般用手碰了下他的手,他的手立即纏了上來,回握住她的,開始時是松的,可能是見她沒有退縮,慢慢地就握緊了。
她不知怎麼的,忽然想到那一晚,昏黃的樓梯間,喬伊就是這樣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他們順著樓梯一階一階往下走,那麼多的臺階,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有那麼一刻,她真的希望那些臺階是真的沒有盡頭的,這樣他們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她不用去理會那些傷害,不用再去仇恨,她的身邊,有一個真心對她的人。
她現在已經懂得,對一個女人來說,找一個愛自己的人,遠遠比找一個自己愛的人要來得幸福,可是陷入愛情中的人,又有幾個人會去計較自己是不是付出的太多,對方付出的太少。
如果再來一次,她或許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身邊躺著的這個人。
這就是宿命,她已經認命了。
“喬伊的未婚妻我前兩天碰到過,很知性的一個人。”簡喬南忽然開口,“不過的確有點瘦,大概跟你差不多,比你高一點。”
凌小小心裡顫了一顫,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好好地提這個。那一天她跟喬伊的事他知道了?還是單純只是沒話找話?
她不知道如何反應,於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想了想,又按照一般女人的思維問了句“漂不漂亮?”
她其實根本不關心這個,事實上她現在心裡亂得很。喬伊這個時候結婚,讓她覺得很不安。她其實倒寧願是她自作多情,其實喬伊就是因為被她那樣拒絕了之後,徹底死心了,所以想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她現在根本不敢去想這件事,只要一想到可能有一個女人將要經受和她一樣的痛苦,她就覺得不安,可是她無能為力。
“很清秀,笑的時候跟你有一點點像。”簡喬南說。
現在在他心裡,女人只分成兩種:像凌小小的,不像凌小小的。
喬伊那天醉酒時跟他說的那些話他都還記得,所以他其實很為這樁婚事擔憂,可是他無能為力。
小小如果愛上喬伊,他的確願意成全他們,可是喬伊那麼肯定的說不是,那麼肯定地告訴他,小小愛的是他。
所以他……真的不捨得放手,也不能放手。
凌小小的心裡又顫了一下,細細密密痛了起來,在他面前卻只能若無其事般噢了一聲,“很晚了,睡吧。”
他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叫了她一聲,可是她卻不肯再理他,於是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
她閉著眼睛睡在那裡,手還在他手心裡,握得久了,捂得一手心的汗。
她一時心神恍惚,好像一下子回到幾年前這種暮春初夏的夜裡。那是他們最好的一段時間,他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入睡,捂了一手心的汗,她嫌熱,非要鬆開,他偏偏不肯,蠻橫地緊緊握著,鄭重地許諾要這樣握一輩子。
一輩子,太漫長了。而人心,卻是最易變的。
她悄悄地抽回了手,轉了個身,背對著他睡了過去。
***
僅僅是第二天,她就終於見到了喬伊的那個未婚妻。
是對方主動給她電話的,那個人在電話中稱她“簡太太”,又作了自我介紹,然後加多了一句話做解釋,“我是喬伊的未婚妻”。
她不明白那個叫商靜言的女人找她到底有何用意,但她還是準時赴了約。
兩人約在一家茶莊裡。很古樸的地方,也不大,每一個茶室都只是小小的一間,三面牆上掛著竹簾,裡面點著線香。四周都是靜的,聽不到一點點聲音,就連室內燃得線香的煙也是筆直的,像一根白色的線一樣向上延伸著。
對方的確如簡喬南所說,很瘦,比她高一點。她臉上應該化了淡妝,但仍然看得出臉色不是太好。
她們在蒲團上跪坐下來,茶沏上了,茶葉在沸水裡翻滾舒展著,熱氣蒸騰而上,隱約已經聞到茶葉的香氣。
“簡太太,冒昧相邀,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凌小小回以微笑,“沒有。以後都是親戚,按理我還得叫商小姐一聲“嫂子”的。”
商靜言微微一笑,用雙手推了一盅茶到她面前,“咖啡提神,喝茶靜心,在見到簡太太之前,我就覺得這個地方才合適你,現在一看,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