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熱淚盈眶之餘心中大為安定:哎呀,給他生個孩子也不虧了呀。
俗話說貨比貨得扔,王府大姑娘,這閨女可就是貨真價實地“坑爹媽”啊……我的孩子可不能這樣!得想辦法讓他爹和他哥哥多花點時間跟小傢伙相處才是。
她也就暗地裡想想:若是大伯和父親能跟在祖父身邊成長,榮府也不至於在祖父故去後,落到今時今日這不尷不尬的地位。
話說元春這是頭胎,自然要艱難一些。開骨縫的時候,真是疼得她撕心裂肺,可叫嚷起來卻還是中氣十足,還十分打遠,“疼!”
趁著她開口的功夫,那位出言勸阻趙之楨的媽媽也眼疾手快,故意續了片厚實人參進去,還不忘繼續苦口婆心,“側妃且留著些力氣。”
元春嘴裡多了參片,含糊地應了一聲,之後立即補了一句清晰無比的“呀!要命!”
在廳堂中坐鎮的趙之楨聽見這一嗓子,差點把手裡的熱茶都潑在地上——不知是因為嚇的還是燙的。他自己好似一無所覺,抬手把茶盞撂在桌上,可分明心思全在產房那邊。
二等丫頭幽蘭本想上前收拾,被眼明心亮的趙之楨貼身內侍小路子一把拉住了。
卻說王妃劉娡聽說元春發動,便也乘了步輦過來守著。
趙之楨見妻子到來,眉頭微皺,“你身子不爽利,還是回去歇著吧。”
劉娡笑道:“我也盡點心,以後怕是沒這機會了。”
趙之楨聽這話不甚吉利,此時卻無心計較,也沒讓劉娡回房待著去。
而在王府東路住著的趙晗卻在書房裡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去側妃那兒走一趟:人家救了你的命,不好不聞不問不是?可側妃是庶母,為了避嫌,他也不好隨意往前湊——當年劉娡生女的時候,可是不許他往前靠的。
前後思量了半炷香的功夫,趙晗還是覺得坦蕩重情必為父王所喜,而且他也挺為庶母憂心:平素走路都要磕磕絆絆,生孩子……怕是比旁人要多吃許多苦頭吧。
不得不說,趙晗還真猜了個正著。
從中午到下午,骨縫也開得差不離,只是媽媽們一直讓元春用力,可她偏偏一直不得章法,力氣是使了,就是不見孩子往外出。
那“參塊兒”還在嘴裡,她連叫嚷也沒那麼“醒神”了。
生孩子拖得越久也越危險,元春此時哼唧的東西大家都已經聽不太清,穩婆也已經一臉都是汗,有心出去稟報,可看了看那位勸阻過王爺媽媽一聲沒吭,眾人也只好……先做自己該做的事兒。
殊不知那位媽媽此時也是心急如焚:她收了筆銀子。
那金主也沒讓她害死側妃,不然這位媽媽絕不敢應。她覺著只是拖一拖,讓側妃身子多損些元氣,能老實在床上躺一陣子就好。
眼見著側妃已經有點糊塗,孩子只露了個腦袋,她如今已經抑制不住雙手的顫抖——貴妃和七皇子從來都不好糊弄,也許王妃會看在側妃吃了虧的份上,替她說上幾句話……可王妃如今自身難保,而且背主之人縱然一時逃得性命,遲早也是全家陪葬!
話說能進產房的媽媽自然都老於世故且有些分量,眼見這位貴妃指來的“同行”臉色不對,一心向著王爺的那一位自然毫不猶豫,抬腳便出了門。
側妃生產,外間自然已經備了大夫,只是裡面不出聲,大夫不會自己往產房裡走就是了。
偏偏此時元春不知是不是福至心靈,忽然猛地嚎了一聲,“趙之楨!”
那位收了錢的媽媽登時胸口悶痛,“完了!”這雙腿一軟,幾乎就滑倒在地。而房裡其餘人也只瞟了一眼,便再沒人肯理會她。
女人生產時本就最好下手!
趙之楨在廳堂裡聽到這一聲讓他心驚肉跳的哀鳴,直接起身,因為動作太猛,帶倒了身邊的茶几,茶盞紛紛落在地上,此起彼伏的“咔擦”聲在眾人聽來竟是如此刺耳。
趙之楨指著身邊的心腹大總管道,“去看看怎麼回事,我不在意這時候見血!”寧可錯殺都不得放過!
已經陪著父親坐等半個多時辰的趙晗,見父親面色鐵青,忙上前勸解,“聽聲音側妃人還清醒,”又出主意道,“您看是不是再把那位孫先生請回來?”
孫先生擅長調養,但不是婦科聖手,趙晗特地說起孫先生也是提醒父親:是不是請側妃的孃家人來看看?
趙之楨姿勢不動,吩咐內侍把王府長史叫了過來,“再去林府請孫先生過府,若是侍郎夫人問起不必瞞著,她若是要來,便好生把人家也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