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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雖然宜嬪命運已定,但承乾宮總管太監還是為此跑了趟乾清宮,不一會兒便帶回了聖上的意思: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聖上兒女雙全,雖然夭折了一半,但也不差宜嬪肚裡這一個,只看宜嬪有意隱瞞身孕,便知道她孃家怕是早就有了兩手準備。

卻說天明時分,趙之楨派了心腹進宮通秉,歸來時也帶回了貴妃的口信兒,簡而言之就一句話:令嬪出得來,宜嬪出不來。

至於劉娡之死,貴妃卻並沒怎麼上心:朝局將有大變,哪裡有心在意一個孃家徹底失勢,從而不得不死的兒媳婦呢。

而趙之楨這邊卻是五味雜陳。畢竟夫妻十多年,縱然二人鬧到了幾乎撕破臉的地步,但妻子忽然撒手人寰他也不是毫無動容——不然這人也忒無情無義了!

可此次朝局變動勢必影響趙之楨的前程,再多的哀痛也被這一件要緊事兒沖淡了大半:倒臺的絕不止是吏部尚書一個人,還有他的同盟以及藉著南邊的銀錢提拔、籠絡起來的一大群人。

這空出來的位子……可真是不少。

卻說劉娡的喪事嚴格按照郡王妃禮制操辦,但一點也稱不上風光——同在天子腳下,又有多少人真瞧不透劉娡孃家衰敗的真正緣由?

因此京裡有些體面的人家自然都送了奠儀,但親來弔唁的重要人物卻沒有幾個,至少沒有需要趙之楨和元春出面招待的人物。

而且大家的心思也多放在即將空出來的位子上。從宜嬪禁足開始,還能有什麼想不通透的?!尤其是吏部尚書在宜嬪禁足第三天便黯然致仕……

趙之楨下了衙,便叫了兒子到書房,與他對坐喝茶。

他此番也是有心給兒子說一說箇中隱秘,“這位老先生便是在那花名冊之上,位置也是極為靠前。”

那本花名冊上名字太多了,便也註定了此事不能見光,不然必定引起朝局動盪。在北有外敵,南有內患之際,聖上絕不可能做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之事。

思及此處,趙晗便道:“殺一儆百?”

趙之楨意味悠長,“卻不知道儆的是誰。”

一句話說得父子兩個盡皆沉默。誰不知道大皇子在宗室之間“人緣”極好?

趙晗也從父親的弦外之音之中聽出,前一陣子還想挖一挖父王牆角的大伯,這回怕是又起了籠絡父王之心……

官場上今日為友,明日便能翻臉不認人,原因無他,利益使然。

這道理趙晗早已悟通,他甚至知道父王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乃是因為大伯開出的籌碼足夠父王心動了!

話說大伯與二伯不合,也差不多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而大伯前些日子忙著與南邊撇開關係,不惜舍了好幾家人,也是因為二伯逼迫所致。而父王選擇了大伯,勢必就會站到二伯的對面。

趙晗越想越是心情沉重……

眼見兒子神色越發凝重,趙之楨不由笑罵道:“你想得倒多!”看一向沉穩的兒子變了臉色,趙之楨難得愉悅了一下。

趙晗哪裡知道父王忽然改了興致,只小聲道:“這……不值得啊。”

趙之楨一掌拍在兒子肩頭……果然比以前結實不少,嘴上卻道,“越發口無遮攔。”

趙晗一愣,趙之楨又從容道,“我是聖上的好兒子。”

趙晗一怔,旋即放下心來,微笑道,“兒子也是。”

趙之楨這邊風雨不動安如山,那是他有足夠的本錢,可王子騰卻頗有種坐在火爐上的焦躁不安。

大皇子原先讓他到了北疆,暗地裡給七皇子找些麻煩,可這才過了多久,又說全力配合七皇子行事!這朝令夕改,讓王子騰幾乎後悔跟錯了人!

他輾轉反側,終於決定先“裝個病”,等大皇子先打定主意再說。

王子騰的裝病,可不是往床上一躺,再賄賂一兩個大夫就完事兒的。他可是真地捏著鼻子,一頭扎進了裝了冷水的浴桶……

當晚,他便如願地發起了高熱。

只是王子騰自己都沒料到,這次差點玩完了自己的小命!

他在南邊也曾風餐露宿,夙興夜寐,回到京裡也沒得閒,這場風寒像是個印子,一口氣把他身上所有的毛病一起勾了起來,因此發作得十分厲害——差點到了要準備後事的地步。

他這回病重,不說嚇到了老婆孩子,還把妹妹王夫人和侄女兒王熙鳳唬得丟下手裡的活計,帶了上好的藥材直奔孃家探望:就怕下次再也見不著了!以及……她們資助的銀錢也得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