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太上皇並不會讓孃家真地顏面掃地,想到這裡,太后點頭道,“回頭我也勸勸他們。”
妻子如此通情達理,雖是意料之中,太上皇還是鬆了口氣:正月裡那一場病,他歇了兩天便能如常起身議事,可連續兩場大病讓太上皇深切地體會到自己老了,不僅是老了,甚至壽數也似乎將盡了。
因此他不想留什麼遺憾,一心要把兒子扶穩了,再好生跟愛妻過上些清閒的日子……因此前朝太上皇對新君混雜著期待又嫉妒甚至還帶著忌憚的微妙心思,在太上皇身上完全尋找不到。
而太上皇越是坦蕩無私,趙之楨就越發敬重父親。太后也投桃報李,沒為孃家求上半句情。
數日後,李家果然接旨,誠懇認錯全無怨言,而李家事了,太上皇的心腹廢太子的母族也有不錯的應對。
廢太子的外祖父,在得知太子被廢之後立即上了摺子:他要致仕。
得了太上皇恩准,他與副將交接完畢,便和該面君述職的次子一起火速乘船進京,只留下長子在西南戰場上主持大局——順便一提,溫家的婦孺以及沒成年的兒女一直都居住在京城,宮變當晚這家人緊守門戶,沒胡亂攙和不提,當家作主的老太太更是打發人偷偷找禁衛軍報信兒去了。
只不過溫家報信兒的管事跑不過親自帶人去示警的慶王而已。
卻說溫家老爺子進京頭一件事,自是進宮參見趙之楨。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趙之楨倒未必想徹底削了溫家,但溫家想再手握重權,執掌大齊南方最精銳的部隊……肯定是不行了。
趙之楨有心跟溫家老爺子仔細聊聊,想了想還是讓他先見見父皇,敘一敘舊,他再來“掃興”也不遲:再說溫家老爺子的長孫和次孫都死在了戰場上,趙之楨於公於私都不想真地為難這一家子。
果不其然,溫家老爺子踏入養心殿,跟太上皇整整說了一個下午,晚上太上皇更是留了飯……等溫家老爺子告退,太上皇又一頭扎進了慈寧宮。
父皇母后說些什麼,趙之楨一時不好再去打聽,只能跟元春嘀咕,“父皇還是皇子那會兒,溫家就是父皇的人了……你說,我是不是再……柔和一點?”
元春雙手一拍,“我還是頭回見您猶豫呢。”
“父皇待我太好,”趙之楨搖頭道,“我真拉不下臉來,讓父皇為難。”父皇英明一世,退位不滿一年卻連自己的心腹都護不住,這傳出去,他們父子也再難相處。
只是兵權不得半點相讓,更容不得半點馬虎!趙之楨深知自己在文官之中根基有限,而太子被廢,他大哥也沒能如願,這就不知牽連了多少人家,如今這些人也正暗地裡打著亂七八糟的主意,不過他們再攪風攪雨,趙之楨只要攥住兵權,就不必擔心無法收場。
當著元春,他老實地道出心中憂慮,“我不怕那些人鬧騰得兇,北面我心裡有數,可南面變數未免大了些!”
話說大齊不過三支真正稱得上精銳之師的大軍:禁衛軍加京郊大營,這是守衛皇宮並京城的力量,戰鬥力自不必說;其次便是北方大營,這是靠著與彪悍的北狄騎兵常年作戰,歷練出的百戰之兵;而第三支,其實就是溫家兩代人傾盡心血~操~練出的南方軍了。
提到平南王,元春也頗為感慨:平南王幾代經營,稱得上富可敵國,用銀錢也僱傭和收買了不少好手,可即便如此在南方軍的圍堵之下,也衝不出西南,只得死守住地盤並虎視眈眈,只等抓住個“好機會”一舉北上:估計平南王沒少嘆息,太子和費家蓄力多年,鬧個宮變怎麼就只堅持了一晚不到?!這太子可真無能,難怪被廢!
趙之楨眼見元春半天沒答話,忽地問道,“你侄兒怎麼樣?”
元春驚訝道:“蓉哥兒才二十……”她聽得明白,聖上的意思不過是直接~奪~權不易,不如分權。可派蓉哥兒去分溫家之權,“怕是回不來了呢。”
趙之楨聞言大笑,“你太實誠了。”頓了頓,才認真道,“蓉哥兒有功,先從他父親那襲爵再說。過些日子,我想讓他去南面歷練一番,再把看到的聽到的細細報來。”
賈珍也曾心向廢太子,這回只是奪爵,已是聖上寬宏。這個前世幾乎把寧榮兩府一起拖入萬劫不復之地的罪魁禍首,能落得這般下場,元春十分滿意:若真是一板一眼地給賈珍議罪,孃家的體面就不用想了!
聖上有心給自家機會,無奈家裡挑來選去,也只有哥哥和侄兒能入得聖上法眼……元春乾脆要求道:“讓我哥哥和侄兒進宮,見上一面如何?”
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