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他,“等我真的趕不到神族當不了少主,你再以死謝罪吧,事情還沒有定論,我都沒放棄你放棄什麼?”
他嘴角動了動,“你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說是盡心盡力,又偏偏不緊不慢,說不在乎又在努力,說在拼命又好像沒放在心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你。”
我呵呵笑著,“莫滄溟,你失敗過嗎?”
他眼皮無力的抬了下,“什麼意思?”
我抱著肩膀,仰望天空,“我十七歲就爭到了‘弒神’的頭銜,被所有人都稱為鐵定的‘雲夢’皇位繼承人,那時候數十萬鐵騎在手,愛人在懷,我以為我的日子就這麼下去了,成為女皇,受萬人景仰;你知道嗎,都說少年成名的人往往難成大器,因為受的錘鍊太少,等成年時經受失敗就會一蹶不振;我在自己最得意的時候失敗了,我不是‘雲夢’的皇族,從小的榮光不過是母皇讓我成為皇姐的幌子,甚至要讓澐逸別嫁換取我一條活路。我流浪江湖三年,三年中消沉失落,心裡卻又是不甘的,如果沒有你們的算計,我根本不會回來,但是有人擔心我,有人害怕我,騙的誑的拐的都要弄我回來,不讓我死就不甘心,我死了一回,又成了江湖中的流浪客,還是一無所有,就算這一次爭不到少主的位置,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能打,說不定哪一天我就能統一四國,然後挑釁神族,你信不信?”
他瞪著我,瞠目結舌。
或許在他這麼多年的人生歷程中,從來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我嗤笑著,“你看重神族人對你的眼光,上官楚璇和穆水如何嘗看得起我?如果我滅了‘雲夢’,天下重新洗牌,你認為百姓會看不起我嗎?神族看不起我,我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神族,就象你說的,你莫滄溟坐上了神族族長的位置,還會有人看不起你嗎?既然我都不在乎與神族敵對了,又怎麼會在乎這一次到底能不能趕上回去的路?”
拋掉手中的樹枝,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我日夜趕路把你趕死了,我找不到路,坐不上族長的位置怎麼辦?就算趕到了神族,你們的長老嫌棄我還是不讓我當族長怎麼辦?各種變化太多我無法去想,我只知道一點,我要那個位置,就靠自己的雙手去搶過來!”
他忽然笑了,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淺淺的飄散,一向陰沉著的臉忽然多了幾分柔和的線條看上去還真有些不習慣。
“怎麼聽你的豪言壯語,都有幾分無賴的色彩,不給你就搶,這論調太強悍了。”他喘息著,手掌捂上胸口,“難怪你身邊男人這麼多,原來都是你搶來的。”
“胡說!”我一本正經,“我從來都先問問喜歡不喜歡我,喜歡才搶,不喜歡的搶來幹什麼?”
他無言,瞪著我發呆,我笑的滿臉燦爛如花,“好了,告訴我還有多少里路?”
輕鬆的氣氛因為我的話語而變的□,他看看天色,“又是一天了,還有三百里路。”
“三百里是嗎?”我背對著他,兩手虛空環抱,“上來。”
“幹什麼?”他聲音崩的緊緊的,喘著粗氣。
“揹你。”我的手在背後勾了勾,“記住別昏了,還靠你指路呢,一天三百里沒問題的,就是山路跑來跑去比官道難走些。”
“我……”他氣極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憋出來一句,“我不要你背。”
“你存心不讓我趕到神族是吧?”我翻個白眼給他,“快上來,趁著沒天黑還能趕幾十里路休息,明天跑二百里地問題不大。”
他站起身,看著我的眼神中盡是猶豫之色。
“我說是說趕不到沒關係,真能趕到說不定少主就是我的了,難道你真想看我揮動千軍萬馬對峙神族啊。”哼了身,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貼上他的身體。
溫熱的身軀伏了上來,他不自在的動了動,似乎壓到了傷口,悶哼一聲中將上身抬的高高的。
我癟癟嘴,“委屈你,也委屈我,大家互相將就下。”
就在這樣彆扭的姿勢中,我扛著他一路飛奔,氣息流轉周身竟然在寒夜中飄灑出淡淡的霧氣,籠罩了我和他兩個人。
我對他說的話不假,這一次就算我上不了少主之位,我真的會去征戰四國挑釁神族,為了我娘留給我的最後禮物,為了心裡的一份堅持。
但是,當一切還有希望的時候,為了希望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結果如何再去應對。
對結果,我淡定。
對過程,我努力。
就算幾近瘋狂,就算別人嘲笑譏諷,我只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