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和硯臺相碰叮噹作響,這小子說的什麼話,敢命令他,造反了是吧!
“陸暻泓,有你這麼對老子說話的嗎?”
陸崢嶸火氣蹭蹭往上冒,對上這個軟硬都不吃的兒子,怒得兩個鼻孔差點直冒熱氣,一雙蒼老犀利的黑眸不動聲色的輕眯起。
陸暻泓平視著父親那雙黑色的眼,毫無膽怯的猶豫,重新開口:
“如果下次還是因為相親的事,就不用叫我回來了,你也知道我很忙。”
“混賬小子,三十二歲了還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你不嫌丟臉老子走出去還要壓低軍帽呢!”
陸崢嶸的音調不自覺地提高聲音,使勁地用那隻佈滿老繭的手拍著桌子,陸暻泓一凝眉,說著所謂的風涼話:
“一直敲桌,手掌不疼嗎?”
陸崢嶸被氣得咬牙切齒,血壓不斷往上飛漲,一張剛硬黝黑的臉龐比包公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當爹又是當媽的把你拉扯大,你是怎麼報答我的,好不容易給你找了個未婚妻,你倒好,人家死了連葬禮也不去,你知道現在別家的姑娘是怎麼說你的,你讓我把老臉往哪裡擱?”
“她要不是急著跟人私奔,會出車禍嗎?”
聽到陸暻泓帶著一絲嘲弄的反駁,陸崢嶸抄起桌上的陶瓷茶杯就砸了過去,陸暻泓敏捷地閃開,陶瓷茶杯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你要不三年來連一通電話也不打,人家去國外看你,你直接把人家扔旅遊社,人家一個大好的姑娘會看上別人嗎!”
“長得像老子老子沒話說,你說你這二世祖的脾氣跟誰學的啊!”
陸崢嶸雖然在怒聲訓斥著兒子,但眼裡眉間也不乏得意,自家的小兒子長得好看從小到大那是大院裡出了名的,沒搬出去獨居時,哪天屁股後面不是跟著一大群小姑娘的?
這麼一想,陸崢嶸的火氣降了不少,對陸暻泓處理瞿懿馨的事情上,也沒有那麼大的不滿了,鬆了鬆軍裝上的風紀扣,橫了眼陸暻泓,哼哼地坐回椅子上。
“借飛機想幹什麼?”
“去瞿家。”
陸暻泓從容自若從始到末,陸崢嶸聽了這三個字就再也淡定不下來了,瞿家和陸家幾年前的關係就陷入了僵局,那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趨勢。
“你再說一遍,你要去哪裡?”
“瞿家。”
陸崢嶸上下打量著神色平靜的陸暻泓,心中暗想,當年千求萬求讓你去,你不當回事,現在你倒要去做那瞿家的座上賓了,當心人家把你打出來!
陸暻泓看著陸崢嶸不斷變化的臉色,一蹙眉心,語氣也不再如方才般毫無情緒:
“到底借不借?”
陸崢嶸這會兒也不生氣了,想起那些軍區裡軍官對兒子的誇讚,就美到不行,這一聽陸暻泓語氣不對頭了,也擺起了架子:
“這借飛機的事,也不是我說了算,要跟上頭批准過才能開,你也知道,老子是出謀劃策……”
這陸崢嶸的娓娓道來還沒道完,就被陸暻泓的一句話截斷:
“那你不早說。”
轉身就往外走,手裡已經撥通了喬的電話,囑咐他立刻訂去京城的機票,一想到里斯特竟敢一再地越矩,陸暻泓的臉就頓時結上了一層寒霜。
“混小子,你難道就不能求求你老子嗎?你老子我還活著呢!”
陸暻泓腳步一停,將手機塞進褲袋裡,轉身看著氣沖沖的陸崢嶸輕輕一笑:
“當然,您一直健在。”
然後硯臺被狠狠地砸了過來,陸暻泓沒有再躲開,只是迅速抬手去檔,堅硬的硯臺撞擊手腕骨,發出厚重的頓頓聲,然後像是失去靈氣般無聲地掉落在地板上。
陸崢嶸也沒想到陸暻泓竟然不躲開,鐵黑的臉上閃過詫異,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拉下臉去給兒子道歉,他是萬萬不會做的,那多損面子的事兒!
陸暻泓握緊了拳頭,他俯下身撿起沒有摔碎的硯臺,走回去重新放回陸崢嶸的書桌上,望著陸崢嶸尷尬濃重的面色,淡淡道:
“以後不要再安排相親了,如果想結婚,我自己會找。”
陸崢嶸聽得一愣一愣,這還是小兒子第一次當著他的面說出結婚兩個字,難道真的有喜歡的物件了?
只是他還未問出個所以然來,書房內早已沒有了陸暻泓的人影,緩過神,不由地大喜,但隨即便臉色一變,混小子剛說要去哪裡?
瞿家?那不是去找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