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銘走上前去幫他掖了掖被子:“太爺爺的手術很成功,過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我也好放心回去工作。”
“我是問你……”
“太爺爺身體不好要多休息,”陸銘打斷他的話,語氣帶著執拗的堅定:“我是個成年人了,對自己的事情有分寸,太爺爺不用擔心。”
陸老爺子對他這樣冥頑不靈的態度很不滿,奈何身體不爭氣,眼下也多說不得什麼。在這個時候,陸銘只是不想刺激才做過手術的陸老爺子,否則換了其他人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要他和姚瑾熙分開的話題,他一早就沒了耐性。
看著太爺爺重新睡下,他才鬆了口氣,心裡默默算著時間,想著有可能還是要去倫敦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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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之後,熱鬧了沒兩天的古堡裡又變得冷冷清清,來參加葬禮的人都已經陸續離開,遺產繼承手續有律師在辦,並不需要姚瑾熙費心,其實要繼承這棟古堡需要付出非常高額的遺產稅,在旁人看來完全不划算,何況以後姚瑾熙會回來的機會也寥寥無幾,只不過就算留個爺爺的念想,他也沒打算放棄這裡。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在葬禮結束的第二天,已經耽誤了工作很久的姚瑾熙就不得不離開出發去總公司所在地。
管家已經來提醒過車子在樓下等著,姚瑾熙道過謝,走出房門,恍然間聽到走廊盡頭傳來的琴聲,不自禁地就頓住了腳步。
從怔愣裡回過神,就已經下意識地抬腳走向了走廊底的那間琴房。
輕推開房門,看到坐在鋼琴前的人時,姚瑾熙有些意外,卻也並沒有出聲,就這麼站在門邊,默默看著沉浸在自己情緒裡,手指在琴鍵上翻飛的陸奶奶。
即使已經年過古稀,陸奶奶依舊是有著優雅出眾氣質的貴婦,只是這個時候她眼角噙著眼淚,窗外透射進來的陽光在她周身投下光暈,就彷彿將她隔絕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讓姚瑾熙根本不忍心去打擾破壞。
一曲終了,一直到陸奶奶目光轉過看到他,姚瑾熙才走上前去,問她:“您怎麼會彈這首曲子?”
很小眾並不出名的一首鋼琴曲,姚瑾熙一直以為聽過甚至會彈的人都不多才對。
陸奶奶紅著眼睛笑了笑,語氣平淡地解釋:“當年我在學校的琴房彈的就是這首曲子,你爺爺因此對我一見鍾情,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老人家在回憶往事,姚瑾熙聽得有些怔愣,沒等到他開口,陸奶奶又說道:“後來我跟他分開之後就很少再彈了,都生疏了,好在阿銘還有肯跟著我學。”
姚瑾熙聞言很是驚訝:“陸銘他……會彈這個曲子?”
陸奶奶點頭:“他從小跟著他太爺爺一起長大,我能見到他的機會不多,不過他很有天賦,我教他,他也肯學一學就會,而且特別偏愛這首曲子,念高中的時候代表學校參加一個國際音樂節比賽還拿了獎,當時電視裡都直播了。”
陸奶奶提到自己孫子語氣很有幾分驕傲,姚瑾熙卻再次愣了住,幾乎是不可置信,良久之後等到他回過神,再開口聲音都有些止不住地顫抖,試探著問道:“他比賽拿獎,是……在十三年前嗎?”
“是啊,他跟你說過是不是?”陸奶奶想當然地就以為是陸銘告訴他的,又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自從他開始工作之後,整天都是忙公司的事情,都荒廢了。”
姚瑾熙閉了閉眼睛,十三年前,正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時候,就是在那一次,他無意中聽到廣播裡放出的那一段曲子,那種不張揚的溫柔一下就打動了他,錄下來之後反反覆覆地聽,那是在他最低潮最黑暗的時光裡唯一能給他安慰帶他走出困境的力量。
當時他只記得廣播裡有提到那是一場什麼青少年國際音樂節大賽,但彈琴的到底是什麼人來自何方他卻一無所知,哪曾想兜兜轉轉這麼久,原來那個人其實一直就在他身邊。
陸奶奶見他表情有些怪異,疑惑問道:“怎麼了?”
“沒事,”姚瑾熙按捺住心中驚濤駭浪一般的起伏情緒,笑著搖了搖頭,問她:“奶奶,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我再在這裡陪你爺爺一段時間吧,”陸奶奶再次輕嘆了一聲,眼神又黯淡了下去:“這裡空空蕩蕩的,我不忍心留他一個人在這裡,想多陪陪他,再過段時間吧,我再回去。”
“好,到時候我跟陸銘一起來接您。”
在上車出發之前,姚瑾熙再次撥通了陸銘的電話,那邊還是半夜,陸銘半夢半醒間接起,濃重的鼻音傳來,顯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