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開筆開印。農家此時也是農閒,所以民間一月無事,官宦則放假半月,後半月按例值班。朝臣則放假五日,隨後也是按輪班制。重臣則放假三日,第四日開始例行辦公。也就是說,天子在正月初一到初三這幾天雖然已經開筆開印,但是可以不用上朝聽政,但天子無假,日日仍需理政。只不過舉國大假,基本也無事來奏,算是一年之中最悠閒的日子。
緋心知道除夕這事必要向皇上請罪,她自己掌宮事,最瞭解宮規。此時她也不想著試圖挽回什麼,只是依律而行罷了。
正月初一皇極殿年慶大典,嬪妃不參與,她在宮中靜了一日。到了初二,她收拾整理一番,打聽到皇上去了啟元殿,便讓繡靈陪著一道去了。她沒用步輦,也沒華服大妝,有罪之人,再擺這種架子就更要不得了。
至啟元殿,外守的太監一見是她,忙是進去通報。俗話說的好,疑心生暗鬼,緋心自己出了大丑,觀著別人好像都是一副要笑未笑的樣子,越想越是臊得慌。就越是不想在這門口候著,只想快快進去了事。但就是天不從人願,偏是半晌也沒出來。活脫脫讓她站了半天,見宮人穿來行往,生生把她往死裡熬。
過了半天,可算是汪成海出來了,撩著拂塵躬著腰把她往裡讓,卻是攔了繡靈不讓入。讓緋心覺著汪成海也在嘲笑她似的,也不敢抬頭,緊著幾步往裡趕。
汪成海一直引著緋心過了啟元正殿,往側面的御書房引。還不待進,便聽到一陣調笑聲。更讓她窘死一張臉。
此時雲曦正在書房的紫檀臥榻上歪著,邊上站著靈嬪,一邊幫他捏肩膀一邊跟他打情罵俏。一見是緋心,他原本溫柔含笑的一張臉,一下變了三季,從春變成冬。冷冷的哼了一聲:“你來幹什麼?”
“臣妾恭請皇上聖安。”緋心今天穿了一件溜絨鵝黃色的寬袖袍裙,束了一個簡單的團雲髻。只用了兩支簡單的花簪別在兩側。與那水紅豔衫的靈嬪一比,霎時遜色了不少。
“朕用不著你請安。”他冷言冷語一出,讓緋心又僵了半分。他沒叫起,她也就跪著。正好省了靈嬪的禮,靈嬪唇角微微含笑,倒也聲色不露。
“臣妾御前失儀,特向皇上請罪。”緋心實在沒辦法,只得厚著臉皮把話說完。
“貴妃現在掌後宮事,嬪妃無儀自然以宮規論。何必向朕請罪這麼麻煩?”他句句是刺,卻正好讓緋心可以把想好的話接下去。
“臣妾除夕佳夜醉酒無狀,令歡宴難持。於聖駕面上失儀,為後宮之恥。以後宮之規論,宮妃無儀則自領罰抄祖訓妃德,罰月例三月,退守宮房思過三個月。臣妾身為貴妃,身為宮妃表率,不能克盡已身,當罰加倍。臣妾願交出掌宮之權,再無顏過問後宮之事。”緋心緩緩說著。
靈嬪聽了暗喜,真要是如此,幽居掬慧宮半年,跟自請打入冷宮也沒什麼分別。半年之後,該冒頭的冒頭,該有孕的有孕。到時她再想東山再起也難了去了。所以後宮之中的女人,不怕罰錢,就怕思過。打是不會的,皇上的女人,只有皇上能打。犯了罪,可以讓她死,但沒有說往妃子身上動板子的理。除非先剝了她的高位,貶成賤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思過就可大可小,說是思過半年,半年皇上想不起這個人,跟無限冷宮沒什麼區別。
倒了這座山,那個德妃是掌不住的。漂亮是漂亮,但太出鋒也不行。
緋心這話,其實是有兩個意思。讓出權柄,退守思過。明裡是罰,其實是她給自己找後路。沒權不過問任何事,思過不出宮房。至少半年之內,不能再加諸什麼莫須有的罪名。經過這次,討聖上歡心已經不可能。之前的榮寵,也不過個幌子,她從未受寵過。再向他討身後名的恩典也不可能,但緋心總要垂死掙扎。只要她一直思過,退守宮中,什麼都不做,那就是什麼都沒錯。當然,冷宮的日子沒那麼好多。之前人家捧她,是因為皇上。失了皇上這棵樹,日後怕是她更加煎熬。這些她都想過了,她能忍。只要不奪她的妃位,在宮外家人的眼中,她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那就夠了。
“貴妃不知道,賬本到了年底也是要翻一翻的。看看之前可有錯漏,如此,也不至一年裡白忙一場。”雲曦默了一會,忽然不緊不慢的說著
緋心一抖,這話靈嬪不懂,但她明白的很。他就是告訴她,激流勇退,也要看看地方。讓出權柄,退守宮房。以後是不會犯錯了,但之前的呢?向林家要錢,通連外枝,隨便一條揪出來,便是要連坐的大罪!
她心裡哆嗦成一片,真想一頭碰死才好。還不待緋心開口再說,他已經慢慢說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