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1)
一滴濁淚從眼角滑落,在她稍顯松垂的臉頰上劃過一道弧線,最後洇進錦枕裡消失不見。
“太后娘娘怎麼樣了?”沈鶴平背脊一僵,聽到沈梓城的聲音,也不轉身。南喬姑姑也不看她,只帶著兩分氣惱,三分憂心,四分自責,答,“娘娘不肯讓太醫瞧瞧,怎麼勸都不依。”
沈鶴平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她的心裡暗暗期待的是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的可能性。“娘娘,是臣妾。”只有她的聲音,再沒有別的人。
“貴妃做的很好,孤很欣慰。”她的聲音像是蹭弦的二胡,乾啞啞的聲音裡夾雜著著薄薄的滑音和間碎的破音,聽起來疲憊且老邁。
此時沈梓城應該謝恩,可她有的只是疑惑,“太后娘娘既然捨得一切也要保住陛下,連廣陵王也可以割捨,那麼之前有為什麼要……”
沈鶴平緩緩轉過身,南喬想要在背後給她墊上迎枕,卻被她擋開了。她褪去了一切的珠翠妝飾,頹然倚在那裡的好像只是一個病中憔悴的中年婦人。“孤從未害過姡Ф�!彼�蝗渙櫪韉哪抗庥辛Φ刈階∩蜩鞽牽�八��槍碌畝�印!幣慌緣哪鍁悄��嗇ㄗ叛劾帷�
梓城默然低頭,又恍然道,“那……那參蓮飲便真的是……”她看了眼一旁的南喬,“南喬姑姑做的?”太后平視著沈梓城,“沒錯,”她的臉垮下來,只留嘴角一絲自嘲的笑意,“授意於阿斐。”南喬只是跪地低頭,嗚咽不語。
沈鶴平無力地牽了牽嘴角,“親生的兒子與孤不同心,近身的人與孤不同心,自家的侄女與孤也不同心,”她淡淡瞟過梓城一眼,目光也不停留,直直地粘在錦被上的朝陽丹鳳上。“孤家寡人,不外如是了吧。”
沈鶴平遊刃深宮數十年而有餘,從前是淑惠賢重的沈惠妃,而後是高華獨立的沈太后,何曾顯露過眼前這副頹唐而蒼老的樣子,恰似一株玫瑰枯萎,花瓣的邊緣像是被火舌吻過一樣發黑,佝僂下去,迅速的失水帶走了往昔的嬌豔和飽滿,幾乎維持不住形狀。
沈梓城心中的疑惑豁然開朗之時,也同時被滿腹的羞愧怔在當地,膝蓋像綁上了兩塊凍了經年的冰,涼透了也驅使不了。
無論她如何努力去學習猜度人心,彈壓後宮,相夫教子,事事留心,無論多少金玉華服將她襯得高貴威儀,她也遠不如她想象中,或者是眾人期待中的貴妃。
簡直愚不可及!她清了清堵在嗓子眼的哽咽,說,“是阿梓愚昧,辜負姑母期許。”沈鶴平依舊沒看她,“孤還是那句話,只是如今爍兒已死,有資格擔起沈氏一門的人獨有你了。”
太后這句話挑動了沈梓城對於兄長之死的神經,她眉心微動,問,“姑母,真的是二表哥殺了哥哥?”沈鶴平沒有當下回答她,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碎髮,遮去了半張臉孔,“是的。”雖說答的輕,卻在突然完全安靜的暖閣裡聽得尤為清晰。
她沒有繼續問下去,看著沈鶴平坦然如常的神色說,“臣妾願向陛下陳情,只盼太后與陛下能緩和,也好彌補自身的罪過。”得到的回答其實不出意外,“不必了,姡Ф�牘碌南酉鬥且蝗罩���皇僑�粵接鐧某慮榭梢越獾摹8�慰觥��薄 �
作者有話要說: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2)
沈鶴平的目光終於聚焦在她的身上,緩緩地上下打量,緩緩地說,“更何況,你如今的寵幸和信任是踏著多少人的失意和性命換來的,不必用在孤的身上。”
想到那些人,沈梓城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她低頭說,“姐姐去了,兄長也去了,父親恨我,阿梓如今只有姑母了,決計不能讓姑母拖著病體還如此拘在殿中。”沈鶴平有幾分動容,“阿梓,你父親不是恨你。你要體諒他,他已年老,卻老來失子,心中的痛楚何不若剜心裂肺。”
她闔上雙目,像是深深地感同身受,“如今,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怎會恨你?不過是這份痛,不能顯露人前,而可以讓他放下戒備的人,除了作為姐姐的孤,便是作為女兒的你了。”沈鶴平的嘆息低低的,幽幽繞上樑去。
貴妃剛回重華殿,坐在垂治殿中的秦姡Ь吞�酥苠隼幢ǎ�骯簀�錟鍶傲艘徽螅��蟊閎們屏耍��剿凳喬巴返幕柝適怯巧窆�齲�悸槍�氐腦倒剩�乙�煤醚�!鼻貖'放下手中的硃筆,說,“孤的貴妃了不得啊。”呷了口茶,又反覆咀嚼字句,“憂神過度,思慮過重。”
“傳旨重華殿,太后未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