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拒絕了?”他的聲音艱澀,滿是失望。
“對不起。”我埋下頭,不敢看他,只怕一看他心就軟了。
半天,他緩緩走了出去,只聽門吱的一聲合上了。
那以後,大半個月都沒有再見到杜渝飛,後來聽林叔說,他和杜渝翔一起回上海了。我出了月子,照常回茶園工作。白天很長,天氣又熱,孩子睡覺的時間反而漸漸少了,我白天到茶園照管,偶爾不去時也常常抱她到外面去玩。特別是傍晚的時候,河邊常有人游泳,一大群孩子在夕照的河水裡上下翻騰,熱鬧非常,每次去她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羨慕得不了的樣子。肉嘟嘟的小手常常含在嘴裡,有時莞爾一笑,那笑容想是沁出蜜來了,哄得我心裡甜絲絲的。我便給她取了小名,叫甜甜。她常常自己吃手指吃的津津有味,聽到人家喊甜甜,只是轉過頭來看一眼,繼而回頭繼續心滿意足地接著啃下去,專注的神情有些像沈睿民。我心裡有些發苦,到底是他的孩子。
那天,茶園裡出新茶,我正在園子裡忙著點算,李老闆過來了。因為上次提親的事,我怕他有些介意,神情不太自然,只是點頭微笑,邊叫林叔過來招呼。李老闆倒是不以為意,見了我客氣地笑笑,說:“葉小姐好久不見。”我只好也點點頭問好,見林叔過來接待,轉身就要走開,不想李老闆開口說:“葉小姐留步,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
我有些詫異,只好停住腳,轉身看他,只見他面帶微笑,手裡拿著茶葉說:“覺得這次的茶有些不一樣,能夠煩勞葉小姐帶我到茶室先品一品?”
林叔的笑容有些僵,立刻介面道:“李老闆,我這就帶您到茶室去,這邊請?”,做了個領路的手勢。李老闆只是笑笑,並不移步,饒有意味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亦不說話。只聽他接著說:“還有些生意上的事想同葉小姐商量,不知能夠借一步說話?”臉色一如平常。
反正是自己的地盤,還怕了他不成。我想了想,便笑著說:“李老闆,這邊請。”林叔看了看我,我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便引著他往茶室去了。茶園原來就有泡茶待客的規矩,只是我來了之後,特意著人選了茶園裡的一處清淨屋子,牆上掛上字畫,屋子裡擺上幾盆蘭花,去掉多餘的一些傢俱,只留下一張雕成老樹根裝的矮桌,和幾張同色紋路的凳子,取名為一飲居。剛開始只是為了招待來茶園買茶的一些貴客,我自己有時也動手做些茶食。許是我做的一些茶食比較合大家口味,吃過的人讚不絕口。漸漸地,大家都知道了杜家茶園有了這麼個吃茶的好地方,常常不買茶也過來坐坐。人氣一起,我索性吩咐林叔把這裡改成茶室,外面的兩間屋子打通了,擺上幾張桌子,對外做起生意來,來飲茶的人多了,常常也有買些茶食茶葉的,既不影響茶園生意,也是一塊收入。只留著裡間的屋子招待貴客用。
此時外面已經有兩三張桌子坐了人,便領著李老闆往裡間的屋子裡去。進了屋子,我便吩咐人拿來茶爐茶葉,燒水煮茶,只聽得說:“聽說這裡是葉小姐的主意,只當是普通茶樓,想不到生意盈門,難得還這樣雅緻。”
我只得笑笑說:“李老闆過獎了。只是小地方,怎敢跟您的茶樓相比?”說著從茶倉中取出一壺量的茶葉,置於賞茶盤中,送到李老闆面前說:“這便是今天新出的茶。”
李老闆看了看,“顏色還不錯。”說完便放回桌上。
此時水已滾滾地開了,我提起水壺,將茶壺淋了一遍,茶壺立刻散發出微微的茶香,這紫砂用得久了,沒有茶葉也會泛出清幽的茶香來。開了壺蓋,用茶匙撥了些茶葉進去,加至水滿,用壺蓋輕輕撥去上面的浮沫,蓋上後迅速倒出壺中茶水,沖洗茶杯。洗茶之後,用沸水高衝入壺,蓋上壺蓋後,執壺沿茶船運轉一圈,滴淨壺底的水滴。然後便是關公巡城、韓信點兵的手法,之後我手執茶杯,捧到李老闆面前。
他拿起杯子,先聞了聞,說:“好香”,又帶著讚許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葉小姐是懂茶的人,泡出來的茶不同凡響。”說完,泯了一口,點點頭,又泯了兩口,“好茶。不過人比茶香。”說完又看我一看,我只做沒聽到,並不理他。
他見我沒反應,便不再說話,笑笑繼續喝茶。
一杯茶喝了,我又奉上一杯。他接了說:“葉小姐,不知道令兄是否轉達過我的意思?”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問:“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他笑笑說:“前一陣子,我向令兄提起過,要續絃的事。令兄也十分贊成,只是後來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