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晚霞映紅了天空,河水波光嶙峋。
一條漁船拉著長長的影子,來到了不知停靠了多少年的岸邊,將繩子拴在岸上的木樁上,這才收拾漁網,拎下來一隻木桶,裡面響著躁動的聲音。
同時從烏篷下走出來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孩,臉『色』紫紅,眼睛卻特別明亮。
“現在的魚兒啊,都成了精呢,越來越不好打了!”
老漁翁臉上,如刀的風霜刻下了深深的歲月痕跡,嘆息一聲,看到走出來的孫女兒,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挺了庭馱著的背。
“爺爺,我來提!”
小女孩靈巧的跳下船,就來到了老漁翁身邊,爭著要提木桶。
“爺爺還沒有老到連一隻木桶都提不動!”老漁翁笑呵呵的『摸』了『摸』孫女的小腦袋,“今天收穫不好,但弄了一隻大肥蟹,等回去啊,爺爺給你蒸了吃!”
爺孫兩個緩緩走著。
他們身上的衣衫補丁摞補丁,髒兮兮的還帶著魚腥味兒。
至於後面的漁船,則沒有管。
附近都是莊戶人家,彼此都認識,倒沒有人偷他們這個快散了架子的漁船。
下了河堤,來到路上,前方不遠就是一個莊子,此時稀稀疏疏的炊煙已經升起,狗兒不時的叫喚兩聲。
“呀,爺爺,那邊好像有個人?”
小女孩忽然叫了一聲,扯了扯爺爺的上衣,指了指一旁的荒草。
爺爺『揉』了『揉』乾澀的眼睛,看了看,就是一怔:“怎麼會躺著個人?沒有酒氣,不是醉倒,莫非是趕路暈倒了?”
輕輕的走了過去,扒開荒草,老漁翁就大驚失『色』。
“呀……!”
小女孩嚇得一哆嗦,差點哭了。
她連忙站到了爺爺身後,又有些好奇,想要探出腦袋看一看,卻被老漁翁擋住。
“這……!”
老漁翁想要退走,又十分猶豫。
“爺爺,那是人是鬼呀?”
小女孩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聲音還是有些發顫。
“是人!”
老漁翁定了定神,再次看了過去,心中不住的嘀咕:“這人衣衫看起來雖不華麗,但遠遠比偶爾到附近遊玩的那些公子小姐的衣服要好的多,只是、只是他臉上……!”
他感覺滲的慌。
要不是他常年打魚,見多識廣,換成旁人,早就嚇跑了。
躺著的是一位青年,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然而臉上是密密麻麻,猶如蛛絲一般的龜裂痕跡,還有雙手也是如此。可以看到裡面的血肉,令人頭皮發麻。
似乎稍微一碰,就會如瓷器一般碎裂。
“爺爺,是、是死人吧?”
小女孩探出了腦袋再次看了看,她忽然道,“爺爺,他、他好像有呼吸呢?”
“怎麼可能?”
老漁翁搖頭。
這樣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活著。
他還是猶豫著看了看,青年側著臉,鼻子旁邊的一株小草輕微的來回晃動,老漁翁有經驗,這是細微的呼吸。
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試了試,果然沒死。
“只是……!”
老漁翁猶豫。
既然沒死,以他的經驗,這應該是習武之人受了傷勢,要是救回去,被對方的仇家發現,他們爺孫怎麼辦?
要是不救,又難免心中不安。
“爺爺,是不是還有救?”
小女孩仰著臉問。
老漁翁看了一眼孫女,心中一嘆,笑道:“需要看看呢?”
“那咱們將他弄回家吧!”
“等天黑,小蟲兒,你記住,不管救活救不活,都不要和外人說!”
“爺爺,我記住了!”
‘小蟲兒’認真的點了點頭。
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月亮還沒有升起。
老漁翁倒也有幾把子力氣,揹著青年,悄然返回了村頭的一個院子。
柵欄圍攏,三間草屋,還有一個低矮的灶屋。
老漁翁心疼的點起魚油燈,做了飯,看著孫女吃了個肚圓,不禁『露』出了笑容。看著孫女睡下,他端著油燈,來到了西屋。
破舊的床上,躺著青年。
他又弄了碗魚湯,想給青年灌下,可發現根本撬不開嘴。
“唉,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