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即使是生育她的父母,也很難把現在這個穿著黑色套裝的美貌女子和當年畏縮自閉的小凪聯絡在一起。就連她自己,在遇到六道骸之前,也以為自己的一輩子就是這樣了——被母親以惡毒的語言拋棄、孤零零的獨自死去。但是正如風間早苗所說的,她邂逅了一個奇蹟。
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非常重要的人。
骸和凪並沒有要孩子,理由很簡單,六道骸這個人說到底是個前科犯,他十歲時手上的人命就比某些人一輩子的都要多。即使是十餘年之後的現在,想要殺他全家的也是大有人在。骸說他的人生就是這種玩意了,註定一輩子遭人怨恨,做過的事不可能推翻重來,拖了凪一個下水就已足夠,沒必要再去人造人陪自己受罪。更何況他的性格也不適合教育別人,看弗蘭就知道他這個師父兼養父當得有多麼失敗,連徒弟都要吐槽他。
至於正彥,他後來當真透過早苗的介紹結識了高橋的死黨,那個姓倉木的樸實女孩子。小姑娘父母都是教師,知書達禮一副大家閨秀風範,性情溫和如水又會體貼人,完全的結婚適用型少女。正彥少年的戀愛史毫無愛情劇的一波三折風起雲湧你是風兒我是沙,頂多是部拖沓冗長的肥皂劇——他足足追了這個優質少女三年才成功確定關係,又花了大功夫攻克倉木家對不良少年成見很深的爸媽。等到岳父岳母終於承認這個飛機頭青年值得女兒託付終身,風間優紀都已經會叫舅舅了。
所以說,同姓不同命啊。
“啊,小凪你回來了,東西都買好了麼?”
正麻利地擺著碗筷的早苗看見凪邁進屋來,笑吟吟地抬起頭轉向她,又順口衝坐在桌邊的幾個孩子補了一句:“還不快打招呼。”
“好。”
“師母好——”
“好久不見,小姨又變漂亮了呢。”
(……還真是個性鮮明的臺詞啊。)
早苗不無自嘲地這麼想著。
說到這些個孩子,優紀吸取了迪諾作為義大利好男人的精華,嘴甜又懂事,除了愛忽悠擠兌人之外基本沒什麼缺點,天天跑進跑出幫著做家務。而且他還繼承了爸爸那張漂亮的臉,每年收到的巧克力都可以開個批發市場。優衣就完全不行了,從小接受了填鴨式的弱肉強食教育,忤逆自己的物件無論男女一律浮萍拐伺候,信奉暴力不可以解決一切但可以解決你。最糟糕的是,她堅決認定爸爸是好男人——這世上哪兒再去給她找個如此鬼畜的好男人唷……
“嗯嗯,大家都很精神呢。早苗姐,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呀!”
凪正有條不紊地把買好的東西在桌上擺開,忽然一個穿黑西裝的高大青年急急忙忙地從門外衝進來,一時剎不住腳把她撞了個趔趄,手裡的一把大蔥撒了一地。
早苗朝那個扶著桌子氣喘吁吁的青年掃了一眼,忍不住再次抬手撐住牆壁以免跌倒:
“正彥,秋浩他又怎麼了……”
青年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悲憤地揉著自己的飛機頭。
“他剛才打電話回來說,補習課下課回家的時候被人堵巷子裡了——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斷了……真是的,早就告訴他不要和不良搶女人……”
“風間正彥先生,這種話從一個曾經的不良現在的黑幫嘴裡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好笑哦。”
早苗實在很難不去吐槽他。弟弟遇事慌張沒主見的個性無論多少年都不曾改變,她侄子秋浩的廢柴級別也因此和澤田家的小兔子有上一拼,都快成難兄難弟了。
“吶舅舅,秋浩參加的補習班,是在並盛舉辦的吧?”
不等早苗再發話,優衣已經拉開椅子站起身來,直勾勾地盯著手足無措的正彥。
“啊?是這樣沒錯……”
“正彥!”
早苗的出聲制止為時已晚——兩眼發光的優衣一把從衣袋裡摸出風紀袖章套上,抓起外套便蹭地衝了出去。
“……”
早苗的肩膀垂得更無力了。她斜睨了一眼面不改色啜著茶的雲雀,心知他對這種事從來是放任自流,女兒殺了人他也只會去幫著毀屍滅跡。這個人十四歲就拖著鼻青臉腫的屍體招搖過市,怎麼能指望他。
“小孩子打架我們不方便摻和,優紀弗蘭你們兩個去看看吧……記得幫那些人叫救護車。”
“收到——”
弗蘭蹭地亮出從帽子上拔下來的貝爾牌小刀,幹勁滿滿地跟著跑了出去。
“媽,我想你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