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氏一驚,道:“什麼?”
江孝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想把名劍侯的位置讓回給大哥。”
江白氏大驚,道:“這怎麼行!?品劍大會已經開了,天下人都知道你就是新一代的名劍侯,新一代的名劍侯就是你,這個時候怎麼能再換人!”
看見江孝成低頭不語的樣子,江白氏心裡發急,從小到大,江孝成都是很乖的,尊敬兄長孝順長輩,也正因如此,江白氏才直到此時江孝成說出要讓出名劍侯的位子是真心實意的,說實話,江孝嚴也好,江孝成也好,都是他的兒子,哪個做名劍侯不是一樣,可是江白氏此時考慮的卻不僅僅是自家這點兒家長裡短,更關係整個名劍山莊百年基業,他焦急的對江孝成道:“孝成,你大哥當年做了什麼你不是不知道,若非令狐少卿和聶長歌聯手相互,哪還有今天的江家!如果你現在把名劍侯的位置讓回給你大哥,你讓天下人怎麼看待我們名劍山莊,昔年的醜事,可不是所有人都不記得了。”
江孝成有些頹喪的扯了扯嘴角,道:“大哥當年難道是為了自己才去偷練《玉龍心法》的嗎?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比大哥更想振興江家,當年的事情純屬無奈,再者,天下人如何看待昔年醜事……大哥現在已經好了,而我……就是為了不讓昔年的醜事再次重演,我也不能再當名劍侯了。”
江白氏聽到這話,初時還不甚明瞭,花了點兒時間才反應過來,然後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江孝成,道:“孝成,你……你不是好了嗎?你的瘋病……”
江孝成沒有回話,對著老父那驚懼的目光,他有些承受不住,下意識的轉頭避開,道:“我……我也以為我好了。”
江白氏嚥了下口水,勉強壓制心裡的那團亂麻,目光中滿是驚疑猶疑,半響抬頭看向江孝成,道:“孝成,你想清楚了,你大哥剛回來,很多事情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你大哥好了,但這也不能現在就下結論,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還復發。孝嚴說他可能是因為在山谷裡吃了許多不知名的草藥才痊癒的,若是離開了那裡的藥會如何?若是那裡的草藥真能抑制玉龍真氣的反噬,那你也更不用急著讓位,只要有藥能治病,害怕我們名劍山莊弄不來嗎?退一萬步說,就是治了你大哥的病的藥治不了你,不是還有沈方良嗎?《九轉心經》難道還治不好你?”
江孝成用手掩面,他還年輕,二十幾許的年輕人,自幼便面臨著隨時可能瘋癲的陰影,許多時候,在這件事情上,他並不算堅強,或者說,比起自己發瘋的可能,他更懼怕他發瘋給江家給整個名劍山莊帶來的影響,大哥發瘋殺人時,家裡的情形他還記得。
江白氏看到江孝成如此,咬了咬牙,道:“孝成,你知道我意思,你可以不取方家的小少爺,但是你也好你大哥也好,必須給江家留後,沈方良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於我,我都容忍,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你若不肯繼續做名劍侯,那你的昏事……,你大哥若是繼任名劍侯,他要取的正室一定是會《九轉心經》能夠給江家留後的人!”
江孝成全身一震,江白氏雖然沒說白了,但是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清楚了,如果江孝成不肯繼續做名劍侯,他就要逼著江孝嚴和沈方良成親了,而以江孝成對自己這位內父的瞭解,他知道為了維護江家維護名劍山莊,江白氏可以不擇手段。
江孝成抿住嘴,全身僵硬,然後他沒說話,半響,才開口道:“我去去看看錢管事有沒有查出那些來襲者的線索。”
這話說完,江孝成便逃一樣的離去了。
江孝成方才離去不久,只聽“咯吱”一聲推門聲,江孝嚴從屋內推門而出,帶著聲輕笑道:“阿父為何對我如此刻薄?阿弟都要把位子讓回給我了,阿父卻依舊如此不依不饒,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兒子嗎?”
江白氏站在那裡,拄著柺杖,聽著身後傳來的江孝嚴輕聲細語的言語,眼中劃過一絲痛楚,隱隱有水痕湧出,閉上眼,把眼淚壓回眼底,也收斂了方才那一瞬間的哀痛與軟弱,江白氏用有些堅硬的質感的輕聲道:“你是我的兒子,可是我知道,你好不了了。”
江孝嚴帶著些微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入耳中,道:“為什麼?阿父你不信我已經好了嗎?”
江白氏苦笑著嘆了口氣,面上的哀傷已經遮掩不住了,道:“你入魔太深,你好不了了,現在你的只是演的夠好,騙騙還不夠老練的孝成也許可以,但你騙不了我。”
江孝嚴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有時我真的想問一句,我和孝成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你的心裡除了名劍山莊還有其他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