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起這苦心孤詣的一擊後,跌坐在地。
老人的臉越發蒼白,如一張脆薄的紙,她呼呼直喘,劇咳起來。
犬鬼看看大氅上千瘡百孔的無數小洞,搖了搖頭。隨手把這件破衣解下,甩在一邊。九頭鳥至毒至煞之血,因煉期未滿,只毀了她一件衣裳。
“何必呢?您這是何苦呢?”汪丹奔過來扶起車老太,一邊抖著手。手背上被毒血濺到一點,疼得他唏溜唏溜直吸氣。
他誠摯地道歉:“我先前誤會您了,還以為車建強是您害的……”
“放屁!我怎麼會害自己的兒子!”車老太破口大罵。
“是是,我錯了,這是個誤會……”汪丹滿頭大汗,“您先一邊歇會兒,您兒子我來替您救!”
“你?”車老太斜眼打量這個頭髮老長、不男不女、狼狽不堪的年輕人。
汪丹覺得有必要捍衛自己的尊嚴,胸膛一挺:“我是龍!”
“五百歲的小龍。”車老太介面,他登時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你這點道行啊……不行,不行的。”
老人蕭索地嘆了口氣:“都是小宇不聽話。非要帶他爸爸去看什麼心理醫生……唉,如果你們不插手,那賤人或許還不會狗急跳牆,提前過來搶人……這都是命。年輕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那時候你們要是肯接受我的警告就此退出,或許……或許……”言下頗有怨懟之意。
汪丹只覺景雅麗來搶人和自己插手此事似乎並沒有什麼必然聯絡,但見老人奄奄一息,也不忍反駁。想開口勸那犬鬼一番,卻忽聽得有人厲聲高叫。
“奶奶!”
汪丹抬頭望去,車航宇不知何時也闖入花園,正在泳池對面掙扎——抱住他的是白玉唐。
“喂喂,你鬧什麼——別添亂!”
車航宇眼見奶奶和父親一個昏迷一個重傷,哪能不鬧,他奮力地企圖擺脫白玉唐的阻攔,一邊還得忍受這女人唐僧般的嘮叨:“好啦好啦,你自己也都看到了,其實我們都不是人……我和我老公是什麼,待會兒再跟你說,剛才咱們打的那隻大鳥就是你奶奶,不過你不用難過,她雖然是個妖怪,對你爸爸可是真心疼愛吶!先前我們都搞錯了,原來你奶奶劫持你爸爸是為了救他……”
她簡明扼要地(啊,大家體諒一下吧,對她來說“扼要”是多麼艱難的任務啊 ^…^)把事情講了一遍。
“……都怪你爸爸自己太花心,搞什麼婚外戀,結果惹上了犬鬼。婚外戀就是玩火啊……自古以來搞婚外戀的男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的!”
她語重心長同時語帶雙關地高聲“教育”給對面的汪丹聽。車航宇哪有心思體會這精闢的總結。
“景小姐,我一直很尊敬你,感激你,沒想到你……你竟然這麼無恥!”
犬鬼淡淡一笑,連解釋也不屑了。無恥,賤人,不要臉,她何嘗被人這麼說過,但今夜這些字眼往她身上砸了豈止一百遍。是的,她本來就是阿強生命中見不得光的那部分,她早就知道。當這段感情被暴露在天光下的時候,所有的髒水和鄙視從來都會毫不猶豫地潑向女人。無恥。賤人。不要臉。她早該有預料。沒有人想得起那男人,他在這不光彩的隱情裡充當的是什麼角色……人類,人類就是這樣的。
“別再糾纏我爸爸!”
“賤人,從我兒子身邊滾開!”
從來都是這樣。她實在懶得解釋了。說了有什麼用?是他先糾纏她,是他不肯放過她。男人的諾言……
他們才是一家人。同仇敵愾,萬眾一心。不會有人計較自己的父親、丈夫、兒子在這個錯誤裡該當承擔的責任,這裡唯一的外人和仇人,是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不管怎樣,這個男人她今晚要定了!哪怕僅僅是為了要他兌現自己的諾言。翻天覆地到這地步,爭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口氣?她分不清,也不想分了。
“這個男人,”她指著車建強,冷傲地揚起臉,“他親口對我說過,就算他不能娶我,他的心和魂永遠都在我身邊。他說總有一天他會天天陪著我,再也不分開。說過的話要做數,我不會允許被人這樣地欺騙。哪怕他只是一具空殼,我也要把他帶走。”
“那你就來吧。”車老太以同樣冰冷的口氣回應,忽然變得溫柔,向她的孫子,“小宇,你媽媽和小桂在哪裡?你有沒有照顧好媽媽?”
“我把她們送到醫院去了。她們只是受了驚嚇,沒什麼事。”車航宇怔怔地說。雖然乍見自己的奶奶竟是個妖怪,二十多年來的習慣仍使他在聽到奶奶問話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