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白菜他吃了一口,一份好肉他只搶到半塊,一尾大魚他只能用湯拌飯,最有印象的是那碗吻仟魚勾芡,他竟然記得他只吃到兩隻吻仔魚。
後來,我們把湯留給他喝,想必那天他是灌湯灌到飽的。
身為他最要好的朋友的我,其實是不應該把他的糗事給抖出來的。
不過那次之後,他都會盡量避免跟我們一起吃飯,畢竟他家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我們也不忍心餓死這個沒有任何兄弟姐妹的傢伙。
到湖邊時,他已經開始吃起黑輪了。
我把車停好,叫了份大腸加香腸。
“怎樣?順利嗎?”他依然慢條斯理的吃著他的黑輪。
“還好,明天,她在安正上課。”
“啊哈!天不從人願,明天我們在本部。”
“可是,我跟她說我也在安正。”
“啊哈!你根本找死。”
“大不了上完課衝到安正等她。”
“啊哈!那你車停哪?不是該停她旁邊嗎?”
“沒錯!”
“啊哈!王老先生開Taxi,咿呀咿呀唷!”
“不,你唱錯了。”
子云拿起第二根黑輪,才開口要咬下去,就恍然大悟般的瞪大眼睛看我。“王老先生姓王,不姓吳喔……”他咬下黑輪,用嘴裡剩餘的空間發音。
“啊哈!我不認識王老先生。”
“我認識,我幫你找他。”
“啊哈!王老先生明天要耕地沒空。”
“不!不!不!王老先生那塊地賣了,他每天都開Taxi。”
那天晚上,我在日記本里寫下這一段,從遇見她開始,到吃過大腸回到家。
我平時是不寫詩的,為了子云的慷慨就義,我特地寫了兩句意思意思:“友情歷久一樣濃,子云每拗必成功。”
隔天,學校一下課我就急奔補習班,在安正樓下等她。
等她不是為了跟她一起上課,而是要把車停在她旁邊。
子云真的是很夠意思的朋友,那天補習班下課後,他載我到安正去,到安正樓下剛好沒油,車子的聲音像是突然間停電了的大型發電機。
他自己牽車到數百公尺外的加油站加油,但那家加油站是中油直營的,晚上九點就關門了。也就是說,他是自己一個人在那樣寂寞的夏夜裡,孤單的把車牽回家的。
他怎麼可憐先擺一邊,現在主角是我。
“嗨!真巧,我又停在你旁邊。”
她從安正的樓梯口走出來,拿出鑰匙,開啟置物箱。“不會吧!怎麼這麼巧?”
“呵呵,大概又是巧合吧!”
“那今天你坐在哪啊?我沒有看到你啊!”
“喔!今天改邪歸正坐在前面,我上課可認真了呢!”
“真的嗎?那你課本借我好不好,我第二節課睡著了,有些重點沒抄到。”
啊!毀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她今天上什麼啊?
“呃……啊……你……哪裡沒抄到?”
“五銖錢那裡。”
“呃……五銖錢,我想一下……”
“幹嘛用想的?課本不方便借我嗎?”
“呃……不是……是……課本已經借別人了,就昨天坐我旁邊那個男生。”
子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就這樣單純的被矇在鼓裡六年。
“那,沒有關係,我去跟別人惜。”
“不,不用了,我可以告訴你。”
“告訴我?”
“對,你拿筆記好,西元前一一八年,西漢漢武帝元狩五年,罷三銖錢,鑄五銖錢,直到西元七年王莽更改幣制,以錯刀制與五銖錢並行;西元九年,廢五銖錢,那年正好是王莽竄漢,立新朝;直到西元四O年,東漢光武帝建武十六年,又復行五銖錢;黃巾之亂後,西元一九0年,董卓遷都長安,那年是漢獻帝初平元年,獻帝遭脅,董卓亂政,壞了五銖錢,更鑄小錢;到了西元二二一年,魏國廢五銖錢,但在同年又立了五銖錢;後來五銖錢一直演進與改變,直到西元五八一年,隋王楊堅稱隋文帝時,是最後使用五銖錢的時代,後來的唐朝高祖李淵就不用五銖錢了。”
她聽完後,嘴巴微開,兩眼呆滯。
我搖醒她,帶她到附近的肯德基,把該記的東西寫下,又把其他沒寫的重點補上。
“你……怎麼這麼……”
“別想太多,我只是比較清楚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