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一天還是到了……”
“哪一天?”
“那一天……到了……”我跟她站在當初認識的籃球場上,籃球在地面上滾動著,她的聲音哽咽著,淚水滾燙著。她問我,是不是可以分出一點心來喜歡她?我沒能說什麼,只說了半句對不起。
我看著她拭淚的背影往球場外走去,大概也已經猜到,我……再也見不到她。我一直不懂她說的那一句“那一天到了”是什麼意思,直到我回家之後,管理員伯伯交給我一封信,他說是之前那個女孩子拿來的。那是張耶誕卡,而寫卡日期,是距離今天有三年之久的一九九六年。
卡片是你我之間一座無形的橋,
信封上的地址。是橋的兩端,
卡上的一字一句,是橋的主體,
卡里藏著的心意,是橋的根基;
我是椅的根基,我與橋成一體。
若有一天,橋將斷落谷底,崩離,我合隨之而去,
谷底埋葬的,不是我的身體。
而是我渴望與你相系的心。
儀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因為愛情裡的對不起,只會增加自己的歉意,也增加對方的痛苦而已!
第二十九章
昭儀走了,她帶著跟我一樣的悲哀離開了那自以為幸福的愛情。
我卻還身在悲哀裡,深深喜歡著Feeling。
我一直一直記得昭儀在離開我之前,流著眼淚問我,是不是可以分一點心去愛她?
這是一句讓人充滿罪惡感的問話。
愛得深的感覺是什麼?或許我可以瞭解,因為我對Feelig大該就是這樣的程度,感覺到不管是深還是淺幾乎都一樣,因為自己的愛就是那麼多,給的也是那麼多,直到自己已經感覺被抽空,像一根菸燒到了尾末。
但是,昭儀對我的感情似乎超越了我的想像,最後她只求我分一點心去愛她,而她會感覺到心滿意足。
如果感覺到一絲絲的被愛,可以滿足或彌補自己過去的、曾經的那些所有的付出的話,那愛情是完全沒有投資報酬率的東西。
把自己拿來跟昭儀相比,其實,我也是另一個昭儀。
我何嘗不希望Feeling能稍稍分出一點心來愛我,我會感覺到滿足,我會感覺到過去的付出已經被彌補,我會感覺到愛得深,也會感覺到一根菸燒到了尾末的空離。
所以,我被子云說中了,我是自以為身在幸福愛情裡的悲哀的人,昭儀也是。
昭儀走了之後,我感覺天氣冷了許多,一九九九年的最後一天,全世界都在倒數著跨世紀那一瞬間,我卻在倒數著煙盒子裡剩下幾根菸。
子云贏了,他不需要大老遠的跑到臺東去喝溫泉,因為昭儀並不是跟同學的好而順道下來找我的。
“哪個人送電影票給喜歡的人會說是自己特地去買的?多想一想就知道了,大腦別老是擱在膝蓋上。”子云拍了一下我的頭,一臉得意的說著。
在海軍的生活依然持續且規律著,電報不會突然間變得很多,長官不會突然間變得很機車,假也不會突然間多放幾天,但是當放假回到家時,家門口卻少了昭儀的影子。
我抽菸的量開始慢慢的變多,從五天一包,到三天一包,到兩天一包,到三天兩包。
子云說,抽菸是一種情緒輸送,你把不健康的尼古丁跟焦油吸到肺部裡,然後把不健康的心情跟情緒吐出來,既然都是不健康的,就不需要再去多想些什麼。
子云也會抽菸,只是他抽的少,也不太常買包煙放在身上,有時從我身上拿走煙去抽,我會問他為什麼不去買一包應急。
他說:“抽菸不是應急的,是應心情的。”
第一次被Feeling看見我抽菸,是已經過了半年多,陪Feeling參加聯考的時候。
“啊?祥溥,你會抽菸?”
她剛考完第一節的試,走到我們的休息處,我正在做情緒輸送。
“會啊。”
“抽菸不好,有礙健康呢。”
“是啊。”我把子云跟我說的話對她說了一次。“抽菸是一種情緒輸送,你把不健康的尼古丁跟焦油吸到肺部裡,然後把不健康的心情跟情緒吐出來,既然都是不健康的,就不需要再去多想些什麼。”
她聽完轉過頭來,眼睛轉呀轉的,像是在思考著我的話,也像是在想著該怎麼推翻我這不健康的說法。
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