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手關門,背靠著門靜默許久,疲倦席捲而來,她沒了在店前時的精神,緩步移動到軟塌前平躺下,閉目和衣淺眠。

耳邊響起了淅瀝的雨聲,真實地讓人生出了錯覺,眼前彷彿出現了層層疊疊的雨幕,斷線的玉珠一般剪不斷落不盡。

好冷啊……

面板表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意帶著溼,悶重地讓毛孔透不過氣來,很快,那溼冷又變成了透骨的寒,從頭至腳浸透四肢,乾冷地讓人絕望。

……

醫院,依舊是刺鼻的藥味和令人討厭的氣氛。

雲餃面無表情地站在醫院的走廊上,左前方的長椅上坐著一個黑髮齊肩的少女,她兩眼呆滯,視線空洞地望著前方,臉色蒼白不帶半點血色。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邊交談一邊從病房裡走了出來,長椅上坐著的少女聽見動靜,起身迎了過去。

“醫生,我姐姐她……”少女躊躇著開口,眼裡佈滿了清晰可見的血絲,“一定得做手術嗎?”

“情況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你姐姐的病情如何,想必也不用我說了。”年紀更長的醫生先開口道,“她肺部的炎症已經很嚴重了,現在再加上支氣管擴張,哎……怎麼說,她去年來看的時候我就跟她說過,這個問題要早點進行治療,首先支氣管擴張這一個就很麻煩,根治基本是不可能的,左邊肺部炎症擴散的很厲害,如果只是一邊肺部有炎症,我們還能進行切除手術,問題是她右邊肺部的炎症問題也不輕……”

“說實話。”醫生嘆了口氣,“就算是切除手術也沒辦法切掉那麼多,切除部分的話,效果到底好不好還很難說,加上她的氣管壁已經很薄了,這次控制住出血不容易,繼續咳下去,萬一破了大血管,到那時候我們也沒辦法……”

“您的意思是……”少女慘白的臉越發白了,“必須得手術了對不對?”

“是的。”醫生點頭,“她的症狀很複雜,現在痰液比較多,最好做一下霧化吸痰,另外她的肺老化的很嚴重,肺功能非常差,最好也做一下高壓氧治療,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手術。”

醫生的話讓少女沉默了,旁邊稍年輕一些的另一個醫生又說,“你一個小女孩,這些事情處理起來也很麻煩,最好還是讓你的家人親戚來辦吧,她的情況不太好,你們還是早些決定。”

醫生還要繼續查房,該說的說完他們便轉身離開,只留下少女一個人站著發呆。

醫生說的沒錯,這些事情還是大人來處理比較好,這一點她當然知道。

可是……她要去哪裡找大人?

這間病房最靠裡的那張床上,住著她最後、也是唯一的親人。

心裡像是壓了千斤石,少女整理好情緒,強撐著笑臉進了病房,躺在最裡面那張病床上的女人臉色不是很好,見她來了,卻還是坐起身想要和她說話。

“姐,你別動!”少女快步衝過去按住她的肩膀,見對方聽話地靠回床頭,少女這才開始唸叨,“今天感覺還好麼?頭暈不暈?呼吸悶不悶?透不透得過來氣?想不想咳嗽?”

床上的女人來不及回答,少女一邊整理著病床邊的桌子,一邊又說,“姐你想吃什麼?我等會下樓去給你買早點。”

女人靜靜地看著少女收拾,不知不覺眼眶變得溼潤,她突然抓住少女的手,自責道,“辛苦你了。我們阿餃才十六歲,都是因為我,才害得你要遭這麼多罪……”

少女反握住她的手,皺眉反駁道,“才不是這樣!明明是因為我……姐姐才受這麼多罪……”

“好好的又沒忍住,你看我……”女人抿唇,抬起另一隻手抹了抹眼淚,“你別收拾了,桌子不亂,來,端凳子坐著,我想和你說會兒話。”

“好。”少女點頭,在床邊坐下聽她輕聲細語地絮叨起來,兩人交握的手一直沒有鬆開,一邊聽著,少女一邊用指腹在女人的手掌中細細摩挲。

指尖有厚厚的繭,掌心處的皮很硬,手背上的面板鬆弛沒有一點彈性。

鼻子突然有點酸。

很多人說,母親就是那個當你的衣服掉了一粒釦子,會幫你把所有釦子都縫一遍的人。對這個少女而言,面前的女人大概就是這樣的存在。

她們是相差十九歲的姐妹,名為姐妹,實際卻情同母女。

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沒有見過父母,從小被姐姐帶大,為了撫養她,做姐姐的一直都沒有成家。

何為長姊如母,對於少女而言,她這十六年的人生,就是最好的詮釋與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