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錯,沒有,我沒錯……”
青衣女子死死的將自己的手掐進自己的肩上,她不住的喃叫著自己沒有錯,沒錯,卻頹自陷在夢靨裡不能醒來。
“青珞,青珞你怎麼了……”門忽然間被拍的重重生響,眼見裡面的人沒有回應,月衣猛地一把撞開了門,一眼看到那個蜷縮在床上,不住發著抖的女子,心疼的她驚叫了一聲,飛快的上前,將她抱在懷裡,輕柔的拍打著她的背,聲音是如水的溫柔,“沒事了,娘在這裡,娘在這裡,青珞,沒事了……”
“啊……”像是被什麼擊中,青珞的身體猛然一個死命的抽搐,慘叫了一聲,那雙漂亮的如瑪瑙般的眸子也在這一刻突然睜開,直直對上了月衣的臉。
“沒事了,沒事了,又做惡夢了是不是?”月衣不斷的輕撫著青珞的背,一張平凡到了有些僵硬的臉上根本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有雙眼中,才透著濃濃的憐愛,“忘了,青珞,不要為難自己,把七年前的事忘了吧。”
“忘了,我忘不了……”青珞的身體,猛地一震,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那宛若明珠般的眸子生生轉動著,嵌在一張被薄汗覆溼了的臉上,水靈靈的,叫人心生歡喜。只是這個時候,這雙眼卻是無神的,眼珠並無焦距的轉動著,任是誰也不會想到,有著這樣一雙美麗眼睛的人,會是一個瞎子。
一雙手死死的攀住了月衣的手,青珞仰起頭,那裸露在空氣中的脖頸上面,粉嫩色的鞭痕密佈,“娘,娘……”她低低的喃叫著,纖細的手指,一點點摸索著找到了月衣的臉,按著那上面的輪廓,細細的摩挲,“娘,為什麼,為什麼我只記得從十歲那年起的記憶,為什麼我只有七年的記憶,為什麼,為什麼我的眼睛是看不見的,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青珞那夾雜著不甘的細碎哭聲,快要揉碎了月衣的心。
“她們說娘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為什麼我摸到的臉,是那麼僵硬的一張臉,娘,你有事瞞著我是不是?”
“青珞,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啊……”月衣猛地一把抱緊了青珞不住顫抖的身體,那一年,她以為遇到了此生的最愛,那一個人,她以為是值得自己託付的良人,她為他不顧家中的反對,放棄了在江湖的逍遙,跟著他到了侯府,卻不料沈夢秋卻是一個有色心沒色膽的男人,更是懼怕他的老父——君侯沈俊海。
她入府的第一天,便被廢去了一身武功,從此也只是一個在君侯府苟延殘息的婦人,可是,她都這樣了,為什麼哎要這麼殘忍的對待她的孩子。自己的那一張臉,毀了就是毀了,可是她的孩子,一個君侯府並不受寵的女兒,一個瞎了雙眼的女人,她以後的幸福,可是要誰來給?
“娘不知道,娘什麼都不知道……”她不能說出七年前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自己的臉是怎麼被生生毀去的,卻不知道青珞為什麼會失卻了七年之前的記憶,不知道為什麼女兒那一雙眼,明明是好的,卻看不見了。
她從那間屋子裡逃出來見到青珞時,她已經是一個全身漫布鞭痕,被那浸了鹽水的鞭子抽的血肉模糊的小小身體,青色的衣裳都已經被鞭子抽的殘破不堪,那一個小小的人兒,就那麼蜷縮著被吊在了樹上,嘶聲的如小獸般的尖叫,“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血珠子一滴滴的滴落下來,在地上匯成一片片血色。
沒有人幫她,那一群君侯府裡看主子行事的奴才撒了歡的打她,竟連管家李天,也被他們按在地上不能動彈。
若不是軒王趕到,她的女兒,怕是已經在七年前的三月三,魂歸而去。
只要想起那個時候,如果軒王晚趕到一步,她的女兒恐怕就要永遠的離開她,她就恐懼害怕的不住顫抖起來,“還好你還在,青珞,還好你還在……”月衣不住的哽咽出聲,雙眼之中,滿是那化不開的恐慌和擔憂。
或許是月衣的輕顫,讓青珞感覺到了母親的恐懼和苦澀,青珞微微顫動著嘴唇,不住顫抖著的身子艱難的靠向月衣溫暖的懷裡,瑟瑟發抖,“娘……”虛弱的朝她綻開一個笑顏,滿面的淚痕和汗水,脖頸身體上密佈著的猙獰的傷口都抵不去她此刻的笑靨。
“娘,不要怕,以後青珞不會再讓他們欺負我們,不會了……不會了……”
這些年,她的爺爺沈俊海像是對待囚犯一樣將她們軟禁在不能住人的冕荷居里不得外出,到君侯府一些重大日子的時候,她們才能出冕荷居一時半刻,然而所有的人,都叫娘賤人,所有的人,都說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