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深處,皇帝所在的明堂更近了。
天子坐明堂,臉『色』平淡至極。
外有重甲之軍士,內有勇武之內監。
有宦官擔心道:“陛下要不先回寢宮休息。”
天子淡然道:“朕要親眼看著他死在宮外。”
這位大晉最強勢的天子,神威如獄,明堂內外,無不萬分凝重。
…
…
越過了禁宮高手,老人步履有些艱難。
唯獨他手上那柄透明的劍,變得越發明淨。
他已入魔甚深,手持屠刀,不懼明王之怒。放下屠刀,他已經是佛,手持屠刀,他是萬劫不復之魔王。
他成佛只救得了自己,他成魔未必能救眾生,但他自己卻定要受沉淪了。
無數重甲之士,在他眼前密密麻麻出現,老人放眼看過去,幾乎沒有空隙。連腳步聲都似『潮』水湧來,即使前面是一座山頭,這些重甲軍人也能將其踏平。
為天子一句話,教他們搬山填海,都沒有一人會皺眉頭。
可沒有任何一名軍士知道,老人是來救他們的。
殺一人救蒼生,縱使再多的罪孽,都該還了吧。
老人想要微笑,但面『色』森冷,好似地獄走出來的恐怖大魔王。
無數軍用弩箭破空『射』向老人。
老人身子倏地一下虛化,好似一道看不見的影子。
連他身前透明的劍都消失了。
空氣出現一陣劇烈的波『蕩』。
原本密不透風的方陣也被活生生撕開一條口子。
如同有人用一劍斬破大河的口子。
數十名身高力大的內宦想要將宮門關閉,他們接近成功,可到大門只剩一道縫隙時,轟然破碎。
數十名內宦血肉橫飛。
老人的身形出現在天子御座之下。
不足十丈。
離君王十丈,人可敵國!
“你今天教朕意外了三次。”
天子淡然道。
老人沒有急著向天子發出致命一擊。
他發現自己雖然入魔,但天子更像魔中之魔,明明在那裡,卻好似在明堂任何一個地方,那種與生俱來的邪惡之『性』,好似一條毒龍盤旋在他心頭。
天子見老人沉默。
“你的劍比我預計的有韌『性』,你的功力比我預計的要高,以及你開始踏入‘神’之領域了。”
天子目光閃爍不定,繼續道:“我本來定要你死在宮門之外的,但又改變了注意,你只要肯加入神庭,朕就免你的滔天死罪。”
老人抬眸看向天子道:“陛下,放手吧。即使我失敗了,我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來殺你的人。”
天子道:“朕毀滅一箇舊世界,還可以再造一個新世界。朕即天下,老天不容我,朕就換個天。”
老人聽著天子驚世駭俗之語,心頭卻無話可說。
到了這一步,確實不是任何言語可以動搖的。
他閃過一絲懊悔,自己心念『亂』了。
因為他感應到天子的氣機牢牢鎖定著他。
先機已經失去。
但那種被鎖定的感覺很快消失掉。
天子起身,頓時有種他偉岸的身軀充斥整個明堂的感覺。
天子輕飄飄拍出一掌。
老人心頭一陣惘然。
然後生出一聲尖銳至極的劍嘯。
整個明堂無端颳起颶風,所有的內宦都一下子眼不能看,耳不能聞,變成聾啞人。
過了不知多久,動靜平息。
老人所在的地方連衣角都沒剩下,唯有一地灰燼。
天子右手垂落,滴落一滴如同水銀的血『液』。
他目光直往南方看去,那是天街,在盡頭對著龍門山和香山之間。
在龍門山之巔,白衣少年神官再度拉起弓弦。
這次是無形的天地之息匯聚成箭矢。
他從老人進入皇城那一刻開始準備,直到現在終於成形。
弓弦發出悅耳至極的響聲,天地之息匯成的一箭往皇城深處去。
這一箭驚散了烏雲,刺穿了冬日的陰霾,似要平息人世間一切不平。
發出這一箭後,少年神官身子搖晃,靠鐵弓撐住地面,支撐自己不倒。
他眼中閃過一絲悲慟,不為自己而悲,為老人而悲。
這一箭的成敗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