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東西,雖然能給人帶來幸福感,卻不如痛苦的回憶根深蒂固。如此一來,飲下孟婆湯,她就能把一切都忘記了。
夜裡子時,他們終於回到了蘇州。蘇州的落雪很小,地上只是薄薄地覆了一層。一腳踩上去就能看見地上的稀泥。因為落得太少,不如天山那邊那麼冷,一會兒就化了,以致於這兒的雪景不如那邊的好看。
奓山翻身下馬,把馬背上的錦葵抱了下來:“走吧,快跟我進去。暫時別告訴別人你的身份。”
“嗯。”錦葵點了點頭。現在是救人的關鍵時刻,如果她的身份暴露的話,定會引起旁人恐慌。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奓山這麼膽兒大的。
奓山的家很漂亮,房庭院落是典型的蘇州園林式建築。要不是有奓山領著,她怕是要在這迷宮似的地方迷了路。
由於救人心切,他風風火火地走得很快。錦葵一直握著他的衣袍:“你慢點兒,身上還有傷呢,這麼著急會裂開的!”
可奓山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只顧著自己大步往前走。
推開房門,然後趕緊關上。房間裡燈火如晝,母親一直在床邊照顧著傾城。秉退下人之後,他的目色柔和了許多。
看到他身邊隨著的小姑娘,老母親不禁疑惑:“山兒,這位姑娘是……?”
“娘,先別問了。”老母親讓開位置,奓山坐在床邊,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揩去水汽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落在傾城的額頭上:“傾城?”他輕輕地喚著。
錦葵好奇地望著這個臉色憔悴的女子,如今她重病在床,也看不出來到底好不好看了。只覺得奓山對這女子的態度明顯不同,讓她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兒。
“傾城?”他輕聲喚著,床上的粉衣女子慢慢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似是在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她中毒至深,要不是有續命丸支撐著,她早就熬不到現在了。看到心心念唸的人平安回來,她情緒激動,氣息明顯不穩。
“奓……奓山……”她的柔軟的指尖勾住了他的袖子。
“嗯。”他點了點頭,像捧一個新生的嬰兒般把她捧在懷裡,讓她靠在他的脖頸間,小聲說道:“我回來了。”
這親密的動作讓錦葵詫異至極,他們不是兄妹?不是朋友……
那她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他不是真的對她好,他不是隻愛她一個人,只抱她一個人……
人為什麼要這麼多情呢?他明明不像是那麼多情的人啊!那個雪夜,他給她的擁抱那麼溫暖有力,讓她留下了那麼深的執念。這三年來她到處漂泊,為的就是找到他,成為他的妻子,這樣才能完成夙願……
錦葵的情緒開始不安分起來,看著他對傾城這麼好,她心裡越是嫉妒,越是無法平靜。
他是她的執念,只能對她一個人好,只能擁抱她一個人,只能在她耳邊柔聲細語……
奓山抱著傾城,幫她攏了攏耳邊散亂的頭髮:“你別怕,我已經把天山雪蓮交給了丫鬟們,她們很快就會把藥熬好。”他抱著她柔軟綿力的身子,不由得心疼起來:“沒事的,堅持一下,很快就會沒事的。”
聽到媳婦兒有救了,老母親老淚縱橫,但有旁人在這裡,她也不好太失禮,只得趕緊擦拭著。
“沒事就好,一定會沒事的。”老母親喃喃道。她看向站在奓山旁邊的錦葵,客氣地道:“姑娘,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我讓下人準備了客房,你早些歇息吧?”
錦葵心裡正憤懣得緊,一大把火氣沒地方撒,不想對老人撒潑,索性就隱忍著不答話。
奓山側過頭對母親說道:“娘,你早些去休息吧,錦葵姑娘我自會照顧。”
老母親又看了錦葵幾眼,心裡正嘀咕這姑娘也真是的,人家夫妻小聚她也不知道迴避一下。可來者是客,她不好細說,只得依兒子的吩咐回房:“那我去看看小云兒,他要是踢被子著了涼就不好了……”
錦葵眼眸更沉,心裡更不是滋味兒。待老人出去之後,她不滿地問道:“小云兒是誰?”
奓山把懷裡的人兒摟緊了許多,平靜地道:“我和傾城的孩子。”
“……那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讓我一直想著你念著你,一直投不了胎?……你……”她的眼淚簌簌而落:“你既然已經有妻子有孩子,當初就別對我這麼好啊!”
“錦葵姑娘你冷靜點。”奓山護著傾城的耳朵。她現在重病在身,不能驚擾。微皺著眉頭:“我想,你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