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國之都,柯迪雅城位於一片廣袤肥沃的平原正中,三條大河交匯於此。它不僅有足以拱衛全市的高大巍峨的城牆,還同時擁有水陸的便捷交通。種種的客觀條件本身已經足以讓它成為大陸上首屈一指的繁華所在,而在即將進行新皇登基大典的現在,這裡已經難以用“繁華”來形容,而更適合用“密集”來說明。街道上的人流簡直像狹小管子裡黏稠的液體,半天都流不動。各地各色的人聚集於此,大量的武裝人員摻雜其中,紛爭與混亂簡直如同蝨子離不開老鼠一樣。
因此,在一個酒店裡發生紛爭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這次紛爭的內容是某位軍官打扮的男人沒有錢付酒賬。
“我說過,我是光榮的皇家近衛軍的軍官!!我怎麼可能去抵賴這樣一筆小錢?”被糾纏住的那個男人揮舞著健壯的胳膊,卻無法擺脫死死糾纏住他的那個老婦人,“我只是忘了帶錢……我以軍人的名譽發誓,我立刻會回來,還給你兩倍的錢,操他媽的!”他向看熱鬧的人群咆哮著,“要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大典忙昏了頭,我也絕對不會忘記帶錢就出來喝酒。”
“但是大人,我們這裡可是小本生意……”那個開小酒店的老婦女死死拉著軍官的衣襟不放,她用那種老年人的唉聲嘆氣懇求著,弄得軍官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她態度兇狠一點,或者口氣惡劣一點,也許這件事情還能用暴力解決。但這樣一個年紀老邁、而且口氣與其說是債主不如說是乞丐的人,只有最無恥的街頭無賴才會想到用暴力。
圍觀的人大都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看起來沒有任何人打算出面幫忙解決這場糾紛。
“我再重複一次,我是近衛軍官。”那個男人拉下領口的金光閃閃的徽章給老婦人看,“看到了嗎?這東西可不是假冒的!我馬上就會回來……”
“用你的金肩章來抵債吧。”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出了一聲。這個貌似合理的建議卻讓這個軍官更加狼狽。一個軍人對於榮譽的重視更勝過他的生命——這是湯馬士反覆強調過的。這種違背榮譽的事情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在他走也走不了,在又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得到他人的幫助。
塞文排開人群,“老人家,”他用最客氣的聲音說道,“請不要這樣,我來替這位朋友付賬。”塞文從口袋裡摸出幾個銀幣。不管那個軍官喝了多少,在這種酒店裡,他需要付的錢絕對不會超過塞文手中的價值。這個行動很有效,那個老婦人放開了手。
圍觀的人群很快散去,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了。
“謝謝……”那個高大的男人露出十分感激的表情。他臉上有一條深深的傷疤,那是戰鬥留下的痕跡,“我馬上就……”
“不必,這點只是小錢而已。”塞文大方地回答,“看到一位騎士遇到這樣窘迫的情況,任何人都會慷慨出手解圍的。如果願意的話,是否和在下再喝兩杯?”
這個要求自然不會被拒絕。
兩個人在一個角落裡坐下來。並沒有費多少工夫,塞文就知道這個男人名字叫雷伊,身份是近衛軍的一名下級軍官,他當這個職位已經十幾年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雷伊沒有對這個突然冒出來慷慨助人的陌生人有太多警惕,而且塞文誘導的技巧也極有水平。在酒精的幫助下,塞文毫不費力地得到了很多平常人不知道的情報。
“所以說嘛……現在大家都有些擔心……湯馬士大人的車隊應該早兩三天就到達才對……”雷伊一邊喝酒一邊抱怨。
“湯馬士?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騎士?由他保護的車隊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也許路上出了一點小意外——小病小災、風雨阻路之類不是很常見的嗎?”
“話是這麼說……可是現在有很多傳言,據說霍爾曼殿下為了防止羅賓王子回來繼承皇冠……所以路上派遣了很多刺客……湯馬士大人雖然很強,但一來年紀已大,二來暗箭難防,三來寡不敵眾……要是再過幾天王子還沒有出現的話,那才叫熱鬧哪。諸侯們正好都聚集在城裡,到時候恐怕會聯合起兵討伐他……那可真有熱鬧可瞧了。”
“這個城市不是在霍爾曼王子的控制之下嗎?我記得首都及首都附近一帶城鎮的軍力是所有諸侯集合的軍力之總和。這是開國皇帝制訂下來的政策。只需要一個命令,不就……”
“嘿嘿……”雷伊明顯已經喝高了,事實上他已經在塞文高明的灌酒技術下喝掉了十幾杯烈酒,“按士兵的數量來對比確實如此,可是呢……”他打了個酒嗝,“除了他安排在軍隊裡當高官的那幫蠢貨,沒有士兵願意效忠於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