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醫師們在嘆息什麼呢?
羅姨很忐忑不安,她想上前詢問原因,可是又很怕。她求助地看向丈夫,但丈夫卻並沒有看她,只留給她一個看似專注的漠然側臉。
她的心中忽然湧現出無窮的忿恨,或許羅家人真的沒有騙她,他的孩子不止欣欣一個,所以他才這麼淡定自若吧?
羅姨突然很想衝上去撕開這個男人偽善的面具。
但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大門被緩緩開啟了,護士們把欣欣推了出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別的,羅姨覺得欣欣的面色比進去之前紅潤了很多,看起來健康多了。
斯圖爾特教授觀摩了手術全過程,他輕輕拍了拍這位愛徒的肩膀,搖頭嘆息:“這不是你的錯。”
羅傑斯唯有苦笑。
“欣欣怎麼樣了?手術成功了嗎?”等到麻醉未消的女兒被送入病房安置好,羅姨終於忍不住用中文問白薇。
白薇看了一眼羅傑斯。
這種事情,熟人恐怕反而不好開口,就算她開口,羅姨恐怕也不會信。今天是個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因為心臟造影技術並不成熟,誤診的事情時而有之,在這個心臟手術很稀少的時代,誤診有時候不是大問題——反正橫豎都治不了。
可是羅傑斯的手術實踐卻證明準確的診斷是何等重要。
羅傑斯摸摸鼻子,果然壞人還是得他來當:“羅女士,很抱歉,您的女兒除了房間隔缺損,同時還伴有二尖瓣畸形。”
羅姨的腦子嗡地一聲。
因為女兒的病,她幾乎已變成半個心臟病知識專家,她知道伴生性的心血管畸形意味著病情比想象的更復雜,而二尖瓣……是個很脆弱很容易破損的結構。
“那……能治好嗎?”她心存一絲僥倖,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羅傑斯。
她死死地注視著他,好像他敢說一個“no”,她就會立即撲上來掐死他,有時候病人家屬所帶來的壓力比手術更大。
但羅傑斯仍然輕輕搖了搖頭。
這場手術,他們什麼也沒做,只是把欣欣的心臟開啟,檢查了一下,然後再合上。
原發性的房間隔缺損有可能伴隨二尖瓣和三尖瓣畸形,二尖瓣的畸形病變很複雜,目前沒有任何修復手段,沒有任何病例可以參考。且不說瓣膜組織非常脆弱,手術時容易破損,就目前的醫學水準,和低溫迴圈條件的時間限制,他也根本不敢下手去做二尖瓣修復。
比起讓這個小女孩馬上死在手術檯上,能讓她多活幾天,當然更好。
“騙子!你說謊!”淒厲的一聲尖叫,羅姨的面孔驟然扭曲猙獰,她撲上去一爪子撓在羅傑斯臉上,雖然羅傑斯後退得快,及時鉗制住她的雙手,但英俊的臉上還是留下了淺淺的三道痕跡。
羅姨雙腿亂踢亂動,試圖拿牙齒去咬羅傑斯!“你放開我!算什麼醫師,還霍普金斯!我看你是跳樑小醜,手術前怎麼不說我們欣欣有二尖瓣畸形,明明是你不會做手術而編造的藉口!”
作為一個有紳士風度的醫師,面對這個發瘋似的中國女人,羅傑斯表情尷尬又為難。
“阿萍,你冷靜點!”張叔厲聲呵斥她:“人家醫師已經盡力了!別在這裡丟臉!”
“我呸!丟什麼臉,我tm不怕丟臉,只要能救回我女兒,我什麼也不怕!”
羅姨啐了自己的丈夫一臉唾沫,冷笑道:“姓張的,你說,是不是你買通了白薇,讓她幫忙買通這群醫師護士,讓他們不救我們欣欣?好讓你有藉口和我離婚,和那個小jian人還有她兒子雙宿雙飛!”
“啪!”
清脆的一個巴掌響起。
出手的是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白薇。
“羅姨,就算你懷疑我的人品,也不該懷疑霍普金斯的專業素質,”白薇冷冰冰地望著這個被她打得呆愣的女人,心裡對她充滿同情又充滿鄙夷,“半個美國的著名醫院的醫生今天都在那兒觀摩,你可以挨個問問他們,我們有沒有騙人。”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餘光瞥見張叔的臉色微微發青。
“羅姨,別忘了你身後站著的是羅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白薇不鹹不淡地說道,一直兩眼無神的羅姨竟然稍稍恢復了清明,是的,她都忘了,如果姓張的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只要她開口,羅家人不會不出手相幫。
而羅家的背後,還站著無數個世家,雖然或許已然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