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諾道,“偷著來啊?”還當大哥有什麼好法子呢。
“這可真是廢話,不偷著來,還敢光明正大,不是找抽麼。老爹決定的事,誰能改了他的主意啊。”宋嘉讓道,“你好生想想,給我句痛快話!”
宋嘉諾一時沒主意,轉而問兄長,“大哥,你武科春闈準備的如何了?”
“唉,不如何?估計得落榜。”舉人勉勉強強的,這回多半是陪練的,宋嘉讓愁眉苦臉,“天天做這鳥兒文章,做得一個頭兩個大。”
宋嘉諾哈哈笑了起來,他正是變聲期,有些公鴨嗓,聲音十分好笑。
宋嘉讓敲他大頭,宋嘉諾說,“哥,你該去找阿玉表哥,跟他學些考試經驗。”
“阿玉表哥都說我過不了。”宋嘉讓早去過了。
宋嘉諾無語了。
跟兄長說了些心裡鬱悶的事兒稍稍疏散了些,宋嘉諾去找了智商程度僅次於父親的大姐姐。二月天,太陽正好,院中無風,宋嘉言令丫環們置了榻椅在院中,正烤太陽呢。
宋嘉言生就白淨,並不似尋常閨秀怕曬黑什麼的。見宋嘉諾來了,笑道,“來的巧,過來吃雲片糕。”
宋嘉諾見大姐姐榻旁的矮几上擺了三五樣糕點,沏的好茶,也喝了兩口,拿著點心吃,說,“大姐姐可真會享受。”
宋嘉言笑,“女人跟男人不一樣,男人得考功名奮鬥,女人吃吃喝喝也是一輩子。你怎麼好跟我比,怎麼沒念書啊,難得你有空閒?”
宋嘉諾便將父親不准他科考的事說了。
宋嘉言思量片刻,道,“其實,這次大哥估計會落榜,父親心知肚明的。至於你想考秀才,晚上兩年倒沒什麼不好。”
“為什麼?”
“我聽說,朝中首輔彭老相爺,其子不過六品工部員外郎,其孫在翰林修書而已。你想想,這是為什麼?”
“詩書科舉是晉身之階,真正官場上需要的可不只是這些東西。”宋嘉諾自幼苦讀,也是悶頭苦讀,家裡什麼事都打擾不到他。其實,宋嘉諾身上還有許多欠缺的東西。宋嘉諾酷似宋榮,不過,或許是自幼環境的原因,宋嘉諾如今絕對沒有宋榮十四歲時的本事。如今就算考出來,不過一個令人稱頌的名頭兒而已。
宋嘉言的話為宋嘉諾開啟了一扇從未接解過的天地,宋嘉諾擰眉思量,雖一時未得甚解,卻未再繼續問宋嘉言。他本能的覺著,有些東西,是應該自己思索來得到答案的。
宋嘉諾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宋榮不令他去考童子試,他也就不去了,跟宋榮說辭了秦家家學的功課,日後在家裡溫書。宋榮直接允了。
宋嘉諾道,“父親,以後,父親讓兒子在書房為父親伺候筆墨吧?”
宋榮微微一笑,“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宋嘉諾認真道,“兒子覺著,讀再多的書,寫再俊秀的文章,其實都是筆上談兵。”
宋榮想了想,“這樣啊,先跟著方管事打理家中庶務,如何?”宋榮從不小看庶務,不識人間民苦,不要說做官,做人都成問題,太容易被坑了。庶務這些東西,日後自然用不著宋嘉諾親管,但是,也要知曉裡面的一些門道兒才好。
親爹絕不會害他,宋嘉諾道,“兒子聽父親安排。”
宋嘉諾辭了秦家家學,又開始學著打理庶務,半句不提科舉的事,不必別人,小紀氏便急個半死。自己丈夫宋榮是屬於天才學生一流,十二歲便中了秀才。通家之好,秦家秦崢,十四歲中了案首。如今,自己兒子也十四了。甭看小紀氏平日裡一口一個“要仔細身子,不要太刻苦”,這些話,都是在兒子足夠刻苦的基礎上才勸的。若宋嘉諾是那等調皮搗蛋不認真學習的孩子,小紀氏早訓斥上了。
以上,都是閒話。
當務之急,兒子哪怕不去科舉考秀才,也不要將時間花費於庶務之上啊,多可惜多浪費啊。
小紀氏喚了宋嘉諾來說話,道,“你如今大了,怎麼倒不如以前明白了?家裡這些瑣事,哪個要你個爺們兒管呢。好生唸書去,若些許小事都要你來幹,還要管事做什麼?”
“是父親叫我做的。”知母親為自己操心,宋嘉諾細細的與母親解釋道,“我如今只會唸書,不知生活疾苦,熟悉一下庶務也沒什麼。就是母親,也不必擔心,我晚上都會念書破題,並未放下功課。”
小紀氏嘆,“還是要在功課上多用心,這些瑣事,誰做都是一樣的。”兒子自幼便是個有主意的,不過,在小紀氏心中,兒子和丈夫一樣,將來是要做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