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善變,就是子熙也險些吃了大虧,何況你一個婦道人家。”宋榮該是紀軒最有價值的投資了。
馮氏道,“我恍惚聽說言姐兒跟秦家定下來了。”還是那句話,哪怕當初,她待吳家兄弟再親近,也越不過外孫女去。馮氏這病倒,除了家中爵位關係,還有宋嘉言遭此大難,馮氏一想到地下的女兒,心裡就傷感。這門親事,還是她一手搓合而成的,結果把外孫女搓到了火坑裡去。
紀軒笑,“是啊,如今言姐兒的身子還未大好,還沒正式定親。待你大安了,咱們一道去瞧瞧言姐兒。”
“好。”秦家是不錯的人家兒,馮氏聽到宋嘉言又有了不錯的姻緣,也替她高興,笑對紀軒道,“跟你吵吵了大半輩子,不料如今倒能一道安安靜靜的說說話兒了。我病了,你還一天三趟的來瞧我。”
紀軒見老妻精神好,笑道,“非但一天三趟的來看你,不是還服侍你用湯藥了。”
“我伺候你多少年,也不見你感激我。你服侍我這些日子,還樣樣記著呢?”
“我叫人把被褥從書房搬回來了。”
馮氏哭笑不得,“真是,一把年紀了,搬回來就搬回來,哪裡值當特意來說。就是我身上不好,倒是擾得你也睡不好。”
“我暫且睡東廂是一樣的。”
想到丈夫如今這般輕閒,皆是因差使被奪之故,馮氏就心下愧疚,淡淡的嘆了口氣。夫妻多年,紀軒除了在子嗣方面犯了些糊塗,其他方面並不糊塗,看出老妻的心事,勸慰道,“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是還似往常那般忙碌外頭的事,咱們哪裡有空這樣說說話兒。”
馮氏傷感道,“先時那般忙碌,我知道你是想多給祖哥兒留下些產業的……”
“你怎麼倒糊塗了。”紀軒對老妻低語,“紀文記在你的名下,到底不是正經嫡子,祖哥兒出身上就有些妨礙。祖哥兒沒個親兄弟幫扶,我先時想給他留下的也不是什麼產業。家裡的產業已經儘夠後代子孫吃用了。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於外頭的事務上,馮氏還是很信服自己丈夫的,道一句,“既然現在閒下來,你也好生補養一二。就是想再往上拼,也得身子骨兒好。”
“我正有此意。”他當初接手的武安侯府就是風雨飄搖,先帝時,紀軒並不多受重用。皆因於今上從龍之功,武安侯府顯赫了這十幾年。如今雖是爵位被降,但,若能熬到下一個從龍之功,未必沒有轉機,那時,孫子也大了,能頂門立戶了。
老夫妻兩個說說笑笑,感情倒是從來沒有過的好。
及待一時,宋嘉讓兄弟兩個來送年禮,外孫子來了,老夫妻高興的很,韓氏帶著紀承祖出來相見,也是一團熱鬧。
兩兄弟下晌方告辭,紀軒看過禮單就笑了,宋家的年禮,非但沒減,還加厚了三成。
同樣,宋家給楊家的禮也加厚了。
楊家闔府都在守孝,不好於外走動。楊大將軍突然過身,楊太太也病了好一陣子,如今方初見好。楊家兄弟三個接待了宋家兄弟,因是已經說好的姻親,不算外處,宋嘉讓宋嘉諾進內宅給楊太太請了安。中午用過飯,這才走的。
宋嘉讓與楊建本是連襟兒,實打實的親戚,男人之間,真說不出女人那些一套一套勸人的話。宋嘉讓拍了楊建肩一記,“咱們不是外人。”有事說話。
父喪漸漸過去,楊建身為長子,怎能不打疊起精神支撐門戶?其實楊大將軍雖然故去,楊家亦有幾門好親戚,不必說宋家,楊建自己的岳家便是戚國公府。
楊建明白宋嘉讓的意思,親戚之間便是如此,誰都有個難處的時候,守望相助方是正道。楊建笑,“我知道。”又說,“我家一守孝就是三年,三弟與貴府二姑娘的親事……”
“這叫什麼話?”宋嘉讓不高興道,“先時因二妹尚未及笄方未正式定親,難道口頭說的話就不算了?我們家不是這種勢利人家兒。你放心吧,我家二妹本就年紀小,晚兩年出嫁沒什麼。待你家出孝,咱們兩家便辦喜事。”
宋嘉諾說起話來就文雅多了,道,“楊大哥,父親就是怕你們會多想,才命我們一道過來的。我家寒門出身,初時與你們家結親,楊家也未嫌棄宋家寒門。宋家亦是信人。”患難時節見真情,楊家子弟都不錯,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時候。何況,楊輝年紀輕輕已是武舉人,在帝都青年子弟中,也算出挑兒的。宋家重諾守信,以後宋嘉語嫁過來才更得夫家敬重,日子好過。
楊建此方放下心來,帶了幾分歉意,道,“是我多心了。”又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