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的,便道:“崔老闆,又去淘字畫啦?”
“閒著沒事去逛了一圈,正好看見有懷影山人的新作便買了來,葉姑娘若有空,一起看看?”崔文一貫的書生氣。
葉凝打趣:“還是算了,萬一我也看上這幅畫,卻不成了愛而不得?”
崔文聞言而笑,便也不再提,話鋒一轉:“剛才見逸王殿下的車駕停在那邊,葉姑娘難道是同逸王有約?”
“是麼,倒不知逸王駕到,我先告辭。”葉凝匆匆幾步走過去,便見門口停了輛馬車,正是上次接她去君府的那套。
她掀簾上車,心念一轉,忽然有些疑惑。便退出去仔細看那車的裝飾,雖然用材精緻貴重,卻無任何逸王府的標誌。
君昊日常用的並非此車,崔文怎知它是君昊派來的車駕?
馬車在青石路面緩緩前進,車內鋪了厚軟的墊子,上覆涼蓆。
淅瀝雨聲傳來,角落處瑞獸吐香,清甜淡雅,葉凝識得裡面有安神藥材,心緒漸漸舒緩。
取出君昊送來的錦盒,裡面是枚鵝蛋大小的陶製魚形壎。論形狀材料並不罕見,從杞國至巫夜,乃至更北的部落,都會用壎吹奏樂曲。但君昊送來的這枚卻十分特殊——
壎的一側是振翅雄鷹,鷹翅上刻有奇異花紋,另一側刻著龜,龜殼卻是皸裂狀,旁邊是閉目祝禱的占卜師。
葉凝撫著上面深淺參差的刻痕,似乎能聽到莊重肅穆的樂曲。
在巫夜每年的祭天大典上,王宮的樂師們都會奏樂禮頌,所用的樂器上都有種種雕飾,代表不同的涵義。手中的壎正是祭祀所用的禮器,本應供奉在神殿之內的祭物,卻流落至此,不免令人傷感。
葉凝靠著軟墊,心內暗暗盤算。這個君昊,以王爺之尊招攬她一介民女,又屢屢用巫夜之物試探,到底想怎樣?
依舊是坐落在花海內的府邸,月半之後舊者謝落,新花初綻,細雨清洗下十分鮮潤。
葉凝掀簾望外,成片的花海在雨幕中盛開,遠處疊嶂的山巒隱在雨霧之間,就連那起伏連綿的殿宇都披了朦朧光影。
雨聲斷續入耳,葉凝瞧著迷離景色發呆。忽然想起那夜對酒,公子清說人生雖然疲累,卻也有許多美好值得追尋。
一時間心念起伏。
君昊已在府內擺了小宴,花姬引葉凝入內後告退,君昊自屏風後轉出來,將手中書卷隨手放在矮几上,笑道:“葉姑娘,請坐。”
葉凝也不客氣,款款落座,抬眉道:“我確實是巫夜人,王爺還想問什麼?”
君昊未料她如此直接,微微一愣便拍手而笑:“葉姑娘早該如此爽快!我還想問,葉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
“身份?”
“識得巫夜的毒藥,知道眼兒媚的事,認識這枚壎。葉姑娘應該不是普通的巫夜人罷?”
“確實不是。”葉凝直視著他,“我曾是公主伴讀。”
“哦?”君昊來了興趣,在她對面落座將她打量著,啜一口茶緩緩道:“巫夜那時只有一位迦凝公主,那麼現在迦凝公主呢?”
“下落不明,也許死了。王爺也見過那場戰爭,城破的時候混亂不堪,誰還能顧及公主在哪。”葉凝並不躲避他的目光,語氣中卻有幾分哀意。
見君昊並不懷疑,她續道:“現在王爺能否告訴我,到底想怎樣?”
君昊懶懶靠在椅背,眼角眉梢漸漸有笑意爬上,緩緩道:“我有幾位朋友也是巫夜人,葉姑娘若有興趣,我可以引薦。”
“朋友?”葉凝嗤笑,“你的朋友沒殺了你?”
“你不是也沒殺我?”君昊笑得從容,“當年下令出兵的是先帝,帶兵的是徐鏗,我不過擔個虛名。葉姑娘就算要恨,也該恨下令出兵的那位。”
微卷的長髮散披在兩肩,他舉杯品茶,意態安然,彷彿下令出兵的人與他毫無干係。
葉凝覺得有趣:“讓我恨你的父親?這可算是大逆不道。”
“總比恨我好。”依舊事不關己的模樣。
葉凝便順水推舟:“我在京城聽說,出兵的命令是先皇下的,但這主意卻是太后出的。”君昊依舊意態安然的品茶,眼神卻鋒利了些:“哦?”
“怎麼你不知道?”
“我只是好奇你怎會知道。”
“王爺聰明過人,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君昊笑了笑,擱下茶杯坐起身,徐徐道:“所以說到底,你們要恨,也該算到太后頭上。”
屋內一時寂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