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眼角卻有淚珠滴落。
馬車徐緩前行,兩人保持著姿勢沉默不語。
半晌,葉凝昂首問他:“明知道結局,為什麼不退兵?”鼻酸眼澀之間,聲音終究顫抖。
啪的一聲,她的淚滴落在君昊手背,溫熱濡溼。
君昊握緊了手,幾乎是咬牙切齒:“你以為我不想退兵?你以為我願意眼睜睜看著幾十萬人廝殺屠戮?”
“你是王爺!下令出兵的是你父親!你們怎麼忍心,那麼多人,有妻有子有父母!”她高聲質問之下,險些帶出哭音。
明知宮廷情薄,明知君昊也是無奈,心中卻有無限的怨憤想要發洩,為那些枉死的將士,為那些無辜的族人。
可怨憤又能怎樣?斯人已逝,埋骨成灰,誰又能挽回過往,令那些消逝的生命重新變得鮮活?
眉間心上,全然的沉痛無力。
君昊的手掌輕輕按在葉凝肩上,若即若離。
馬車內靜寂無聲,葉凝瞪著君昊,氣息未平。君昊半倚在車壁,嘴唇緊緊抿著,臉色沉肅。
這張臉生得好看,平日裡帶上幾分笑意,添上些風流柔情,便全然是隻知溫柔的富貴少爺。而今他笑意掩去,肅容望著遠方的駐軍沉默不語。葉凝似乎能從他眼裡覷到那時的烽火吶喊,血腥殘殺。
過了許久,君昊將那捲軸隨意丟在手邊,自嘲:“我說這些做什麼。”他退回原處,從那屜中取了方帕子遞過來。
葉凝自然不肯接,將那帕子甩在旁邊,朝牽馬的車伕道:“停車!”
那車伕聞言緩了速度,看向君昊,請示他的意思。葉凝卻不待他停穩,一躍下了車。她雖不會武功,但有慕懷瑾和木槿兩位高手薰陶,身手倒也敏捷,落地十分穩當。
君昊不明所以,探出半個身子:“你做什麼?”
“葉凝俗事纏身,先行告辭。”葉凝頭也不回,攔下花姬的馬車,同當歸尋了自家馬匹,並騎離去。
呼戎草原一望無際,微風過時草浪起伏,葉凝縱馬疾馳,足足跑了一個時辰才緩了速度。後面當歸追上來,臉上滿是擔憂:“姐姐你怎麼了?”
“君昊說起了巫夜的事情。”葉凝理了理凌亂的髮絲衣衫,情緒已然平復,“花姬沒為難你吧?”
“沒有。”當歸仰起笑臉,“不過我真是擔心姐姐呢,畢竟他是個王爺,萬一真惹惱了他,可不是鬧著玩的。”
“惹惱他?我哪有那麼魯莽,更沒那膽量。”
“頭次見面就拿藥粉作弄他,第二次在他府裡還敢用毒藥威脅他,姐姐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當歸催馬與她並轡緩行,到底擔憂:“剛才我路過王爺的馬車,他臉色不太好,別是吵架了吧?”
葉凝點點頭:“說起了那場滅國之戰,有些失態,不過他不會為難我,放心吧。”
自巫夜滅國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態落淚,對方卻是敵軍的王爺,何等尷尬。念及方才情形,葉凝忽然一個激靈——
她與君昊非親非故,相交也不算深,君昊貴為王爺,為何待她寬容親和,甚至有結交之意?僅僅因為她是巫夜人?
這念頭一出現,葉凝便覺得蹊蹺,君昊也太過熱情了!然而要細究其原因,卻又找不出端倪,心頭一時煩亂。
極目望遠,有一人一騎從側方飛馳而來,葉凝唇角挑起抹笑意:“走吧,秋琳來了。”
…
抵達容城時已近黃昏,城外的村落間炊煙裊裊,扶雲而上。
進城後葉凝當歸自回住處,秋琳去找公子清覆命。
休整了一夜,次日近午時葉凝便前往扶歸樓去尋公子清。到了扶歸樓時,公子清並不在,迎接她的是剛洗去旅途風塵的楚天落。
葉凝將此行採藥的收穫說了,因還有幾味藥材分佈在北域各國,便想讓公子清借生意之便集齊這些藥材。
楚天落自是滿口答應:“掌管北域藥材的是程叔和小鸞,回頭我就讓他們集齊。葉姑娘還需我提供別的嗎?”
“這些藥材炮製繁瑣,到時我會來找你。公子清最近在塗凝花膏吧?”
“豆蔻說公子塗藥很勤快。嗐,本來他最近沒事,就為躲避北安郡主才回了島上,北安郡主今早離開,他也該回來了。”楚天落扶額,似乎對北安郡主頗為無奈。
葉凝便笑道:“到時我再與他細說。”說罷便告辭。
楚天落送她出門,閒談道:“你和木槿認識很多年了,聽她說你們感情很好?”
“五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