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十五萬巫夜國人聚於京都,對抗杞國近四十萬大軍。
那場戰爭直至數百年後依然讓人不斷感嘆爭論——
巫夜的十萬殘軍經過數次對敵後已疲不成軍,十五萬國人多是老弱婦孺,卻都死守京都,誓死抗敵。
那場廝殺整整持續了半個月,待得杞軍攻近王宮時,巫夜只剩九千人尚存。幼童稚女被巫王強令逃散,剩餘的將士婦人焚燬宮室並自刎於王宮內的小鏡湖。
彼時,杞國的五十萬征伐大軍只有八萬尚存。
鮮血洗遍城池,屍骨堆疊成山,瘟疫蔓延不去。
整整六年,除了野貓狐兔,無人敢輕易踏足此地。這片地方被冠以另一個名字——鬼城。
六年之後,當葉凝穿行在這破敗的焦屋斷牆中時,還能看到雨水沖刷不去的血跡和累累白骨。
她下馬駐足,望著已成廢墟的故國家園,興復巫夜的念頭翻湧而起。
巫夜族人信仰神龜,誓死不棄國土,唯有幼童可以暫離。六年之後,當年那些幼童已長大,卻散落四處音信零落。要在何時,他們才能聚在一起,回到京都,在廢墟之中重建家園?
葉凝躬身撥開雜草叢,撿起一枚生鏽的匕首和旁邊的一段指骨,輕輕摩挲之間,溼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陸 悽悽舊園情
時隔六年,當葉凝再次品味故國的夜色,湧上心頭的只有悲愴。
睜開眼是淒涼蕭條的殘垣斷壁,閉上眼便是那些殺戮的場景——
族人在浴血吶喊,父王的戰袍是暗紅色的,行止溫婉的母親亦穿起戰袍廝殺,眼中有絕望,目光卻堅定。可城終究是被攻破了,父王強下命令,讓她們從王宮的地道中逃離。
關於王宮最後的記憶,是父王執劍走遠的背影,是母親婆娑的淚眼,是漫天遍地的火苗,似要將天地間的一切吞噬乾淨。
葉凝閉著眼,緊緊咬唇。那最後的戰場,記憶裡最溫馨舒適的家,此時會是如何模樣?
有隻溫熱的手伸過來,輕輕按在她的手背,葉凝睜眼,是秋琳。
她們今夜是宿在一處破敗的民宅,在茅草堆上鋪開細軟的薄毯,三人並躺。因旅途勞累,當歸此時已沉沉睡去,秋琳卻不知是何時起身,正抱膝坐在她旁邊。
安靜的夜色裡,兩人沉默著對視許久,秋琳突然單膝跪地,將右手放在左邊胸口。
沒有說半個字,眼中卻有大滴淚珠滑下。
葉凝猛然反應過來,幾乎是低聲驚呼:“你也是巫夜人?”
“拜見公主。”秋琳一向清冷的聲線在發抖,躬身下拜。葉凝忙將她扶起,四隻手緊緊相握,說不出半個字來。
已經六年沒有聽過這個稱呼,而今陡然聞得“公主”二字,葉凝心緒複雜難言。她深吸口氣,將翻湧的情緒按下,攜著秋琳出了屋,在破敗院落的一株槐樹下坐定,問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槐樹曾因當年的一場大火而燒得漆黑,時隔六年,樹上漸漸生出新枝,添了生機。
秋琳輕輕撫著那些新枝嫩芽,聲音有些哽咽:“秋琳過得還好,公主呢?那年你在沙漠走失,大家都很擔心。幸好,你還活著。”
“我輾轉去了杞國的京城。後來呢,你怎麼來了這裡?”
“穿過沙漠後我和其他夥伴走散,遇到了公子,他將我帶回雲澤,因我有些武功底子,便教我繼續習武。和我一起的還有赤翼,現下也是公子的暗衛。”秋琳的臉上第一次有笑意浮現:“公子待我們很好,要不是他,我和赤翼恐怕早就葬身大漠了。”
葉凝心下對公子清感激,便又問其他夥伴的近況。
秋琳道:“這兩年我也打探了些訊息,大家分散在各個部落,都很想念巫夜,卻不敢輕易現身。公主——”她再次單膝跪地,“請你為我們引路!”
心頭有澎湃的情緒在激盪,葉凝環視周圍的破敗,聲音堅定:“我們大家都要回到這裡!巫夜不能消失!如今杞國政局不穩,遲早會起內亂,我們養精蓄銳,時機到時,總能重建巫夜。”
她頓了頓,看向秋琳時眼含期待:“這幾年裡有伊洛的訊息嗎?”
“秋琳並沒有打探到小殿下的訊息。”
期待落空,葉凝閉眼嘆息:“算了,慢慢來吧。”
仰頭,但見月明中天,夜涼如水。她同秋琳並肩坐在樹下,各自沉默。
…
鬼城正中心的內城是王宮所在,入目皆是斷磚殘瓦,道路兩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