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對準那心窩之處,狠狠刺下。
此生此世,秦崢縱然辜負了高璋的情義,可是高璋卻辜負了這個天下!
高璋,如魔鬼一般的高璋,為這片大地帶來腥風血雨的高璋,不能不死。
就在那匕首帶著迅疾的風,挾帶著萬千的痛恨,刺向高璋的時候。
一支快而精準的箭,直直地射來。
箭射在匕首上,來勢兇猛,只聽鏗鏘一聲。
不遠處,坐在戰馬上的多湖,握緊了韁繩,瞪大了雙眼,幾乎屏住了全部的喘息盯著這支箭。
當那聲鏗鏘之聲傳來的時候,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打馬率領眾人飛一般的跑向近前。
可是他錯了。
他的利箭來勢兇猛,但是秦崢剛才那一刺,卻是拼盡了平生所有的力氣。
雖然她如今早已體弱不堪,可是人在痛恨憤怒瘋狂的情緒下,拼盡全力的一刺,是超越了她自身的潛能的。
於是,那把匕首隻是稍稍偏了一點點方向,最後依然是刺在了高璋的胸膛。
當匕首沒入胸膛的時候,灼熱的血噴薄而出,高璋瞪大了雙眼,咬緊了牙,怔怔地望著秦崢。
秦崢那枯瘦慘白的臉上,也被噴上了鮮紅的血。
刺眼的紅色,淒冷的白色,她就如同來自地獄的一隻鬼。
奔來的多湖看到了這一幕,他的心,已經沉入了萬丈深淵。
他腳下發軟,跌倒在高璋面前,焦急地大叫著:“大將軍,大將軍,你怎麼樣了?”
可是這一切的聲音在高璋的耳中都變得模糊而遙遠,他眼中的這個世界也開始虛幻和漂浮他嘴中不由自主地在吐出血,一邊吐,一邊努力掙扎著道:“不許……殺她……這是命令。”
說完這話後,他便往後一仰,這麼倒在了地上。
多湖臉都青了,他一面命人將秦崢拿下,一面和另外幾位屬下一起抬起高璋。眼見此地皆是山石雜林,只不遠處一個村落,一邊命道:“去那村子!”同時又派了兩個屬下騎著快馬前去回營請遊喆前來。
片刻功夫,多湖幾個人便趕到了村子。此時天已大亮,村莊裡冒著裊裊炊煙,有的人正揹著鋤頭下地幹活。此時多湖帶人闖入,村人知道這是南蠻人,又見其中幾個人身上沾滿了血,那些人俱都變了臉色,紛紛逃跑。多湖屬下氣不打一出來,遇到不長眼的就砍,一時之間大家到處亂藏,甚至連糞坑都有人要跳進去躲了。
多湖情急之下,闖入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卻恰恰正是昔日村口的牛大叔家。此時牛大叔家頓時雞飛狗跳。一個落拓老人從屋子裡跑出來,正是昔日救了單言的牛大叔,他見南蠻人來了,滿面驚恐,正要躲時,可是幾個多湖屬下上前,手起刀落,便將牛大叔砍倒在地。
多湖忙命人將高璋安置在屋內炕上,為高璋灑上了隨身帶著的金創藥,又撕了衣服為高璋暫時綁住傷口止血。待一切暫時安置妥當,多湖屬下請教該如何處置秦崢。
多湖氣怒交加:“大將軍說了,不要傷她性命,先把這個賤人綁在牛圈中!”
屬下得令,自去辦了。
於是秦崢便被綁起了手腳,扔在牛圈草垛中,一旁還有兩個南蠻士兵看守。
秦崢自刺了高璋後,彷彿渾身氣力全失,一直睜著眼睛漠然地看著前方。此時被綁緊,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周圍很安靜,整個村子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天近響午時,外面馬蹄聲響起,那馬到了牛大叔門前停下,緊接著神醫遊喆便被兩個南蠻軍駕著進了院子,又被扔進了屋內。多湖見了遊喆,撲通一聲跪下,誠懇地道:“神醫,請救救我家大將軍!”
遊喆摸摸鬍子,讓多湖起來,先來到炕邊檢視高璋情形。
遊喆看了一番,又診了脈,搖頭道:“本來身子就虧空得厲害,如今怕是抗不過去了,準備後事吧。”
眾人一聽,幾乎不敢置信,有人甚至上前就要舉刀:“胡說什麼,快救我們將軍!”
遊喆無奈,只好道:“我試試,我試試……”
自此,秦崢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日影正中之時,屋子裡忽然爆發出痛呼“大將軍”的聲音,緊接著,多湖猶如一個炸雷一般跳了出來,來到了牛圈裡,粗喘著,用腳瘋狂地來踢打秦崢。
兩位守著的南蠻軍疑惑:“多湖將軍,大將軍不是說過不許殺了她嗎?”
多湖暴怒冷哼:“我只是踢她,又不會死!”
兩個南蠻軍只好不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