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皺起的眉頭,賈拉索可以看出來這個蠢傢伙突然變得好奇起來,而不再是憤怒——這可是著實罕見的情景。“時隱時現,或者一同閃耀。那是法師施放的妖火,並非女祭司的魔力,裝飾著包括班瑞家族在內的所有家族的房屋。可以說,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也超出了高階祭司力量的範圍。請帶著我最崇高的敬意回去告訴梅茲·巴瑞林主母,我不認為班瑞主母應該為這一切負責,同樣,我相信即使對第一家族發動戰爭也無法解決問題。除非羅絲親自給我們指明方向。”
尤德佔特的表情很快又恢復到了以前怒目而視的樣子。這個傢伙已經受了挫折,賈拉索意識到。即使魔索布萊城最聰明的黑暗精靈,或是布靈登石城最具智慧的斯涅布力都被賈拉索的話挫敗,他也無法改變尤德佔特的想法,無法讓這個戰爭狂放棄進攻班瑞家族的渴望。不過,賈拉索知道他不必說服尤德佔特。他只需要讓尤德佔特回去後將他剛才所講的一切如實地彙報給巴瑞森·德安戈家族就行了。梅茲·巴瑞林派遣她自己的侍父兼武技大師,派遣這樣一位顯赫的使者前來,僅此賈拉索就可以斷定——在獲得達耶特傭兵團的幫助,或者起碼是贊同之前,她是不會領導對班瑞的反叛聯盟的。
“我走了。”尤德佔特宣佈道,這是這個蠢貨進入營帳後賈拉索聽到的最讓人高興的一句話。
賈拉索扶了扶他的寬沿帽,手從光禿禿的頭頂上抹過,然後舒服地滑倒在他的椅子裡。他無法猜想出整件事情的全部。可能在現實體系這明顯的混亂之中,羅絲本人已經被消滅了。事情還不至於糟到如此地步,賈拉索猜想。
他仍然希望事情能夠自己明瞭起來,就如他剛才對尤德佔特所講的那樣,因為他知道這個邀請——沒錯,是一個邀請——參加戰爭的邀請,將很快再次到來,並且沒有一個盡頭,只有不斷增長的絕望支撐著這一切。遲早班瑞家族會遭到襲擊的。
賈拉索想起了他曾經目睹的班瑞主母同克約·歐札恩,魔索布萊城第三家族的主母大人的遭遇,當時班瑞正在組織對秘銀廳的第一次討伐聯盟,在這個聯盟中。歐布羅札家族可能是最危險的一個。班瑞取得了權力和地位,深得羅絲的寵愛。她公然地侮辱了克約以及第三家族,完全是脅迫這個不可預知的主母大人加入了她的聯盟。
賈拉索知道,克約會永遠記住這個恥辱的,並且她將很可能推動梅茲·巴瑞斯安戈發動對班瑞的戰爭。
賈拉索熱愛混亂,並善於從中獲利,但是這次卻不同,這個設想不斷煩擾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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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僱傭軍通常正確的設想相反,克約·歐札恩並沒有去鼓動梅茲·巴瑞林主母發動反對班瑞的戰爭。恰恰相反,她努力阻止著這場衝突,秘密地與排名在班瑞家族之後的六個家族的主母大人(除了第四家族,費恩·特拉巴家族的主母何尼特勞斯·特拉巴外,因為克約不信任她)進行了會談。這並不是說克約已經忘記了班瑞對她的侮辱,也不是因為她懼怕發生的這些怪事。遠非如此。
如果不是由於他們廣佈的情報網,以及像納邦德爾時柱和閃爍的妖火這些明顯的跡象,第三家族的人們可能還對發生的這些古怪事情一無所知。第三家族的力量既不是源於法師的魔力,也不是由祭司們對蜘蛛神後的祈禱。歐布羅札人的力量來自於思維的內部,因此,動盪之年對他們毫無影響。
克約不想讓城裡的其他家族知道這一點。她命令數十名女祭司拼命工作,使照耀著她的家族的產生於精神力的妖火變得搖曳不定,就像其他家族那樣。而且她看起來和梅茲·巴瑞林以及其他的主母大人一樣激動、焦慮不安。
她必須限制一下事態的發展,她必須平息這場共謀。當她能夠肯定這次魔力的消失不是一個狡猾的騙局以後,她的家族將出擊——單獨出擊。她將要首先報復費恩·特拉巴家族,因為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就會直接打擊可憐的班瑞了。
不管先對誰下手,這位陰險刻毒的主母大人都準備單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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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宏偉的神堂中央凸起的、被火炬照耀通明的高臺上,班瑞主母神情木然地坐在椅子裡。這塊在卓爾領地裡最神聖的地方的看守者,她的女兒索安圖坐在她的左邊,而崔爾,班瑞的長女,黑暗精靈學院的女主人坐在她的右邊。她們都凝視著上方,望著貢夫放在那裡的那個幻象。
奇怪的是那個幻象的形狀已經不再發生變化,不再從卓爾變成蜘蛛然後又變化回來,而是停在了變化的某個階段、懸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