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回去了,就留在這裡好不好?等戰爭結束了,你們一家人也總是可以好好團聚的。”
亦笙卻忽而掉下眼淚來,“可是我害怕,我要是等不到那該怎麼辦?”
Chanlton夫人被她這樣一瞬間的脆弱怔住了,只能下意識的喃喃道:“不會的……”
而亦笙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略地了低頭,拭去眼淚,對著Chanlton夫人開口,也是在說給自己聽,“是的,不會的,不會的,我這是怎麼了……”
正說著,房間裡卻忽而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門外的兩個女人連忙推們衝了進去。
亦笙眼見得女兒小小的身子被保姆和護士按得死死的,額頭上插著針頭,正在大哭不止,一張小臉蛋也憋得通紅,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便湧了出來。
醫生說必須這樣按住她,以免她把針頭掙脫,亦笙站在一旁看著,身子微微的發抖,眼淚掉得兇且急,孩子的哭聲猶如一把把尖刀,就那樣剜近她心底,她恨不能以身代之,卻又偏偏,無能為力。
她忽然轉身,逃也似的奔出房門,Chanlton夫人連忙囑託保姆護士照看好孩子,便也追了出來。
她看著那女子將頭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蒼白著臉,淚流滿面,單薄的身子一下一下,不停的顫抖著,她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labelle……”她有些遲疑的開口喚她。
而亦笙慢慢的睜開眼睛,苦澀的牽了牽唇角,笑意裡卻全是悽然和自責的意味,“我不能再看她了,我也不能再聽她哭,不然,不然我就沒法走了……
第六十九回
窗外,是連綿不絕的雲海,自西往東,連線兩端,承載她所有的思念。
臨上飛機前,Chanlton夫人看著她通紅的眼眶,終是忍不住僅僅握著她的手,流著眼淚開口道:“對不起,對不起labelle親愛的,是我故意讓靖受涼生病的,我以為這樣你就不會走了,我以為就可以留住你們,中國現在那麼危險,我真的很擔心……”
亦笙心內一酸,責備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伸手反握住Chanlton夫人的手,我明白的,我都明白,靖在你身邊我很放心,我知道你一定會把她照顧得好好的……”
她想起女兒啼哭不止的樣子,眼淚還是忍不住,潸然滑落。
她不願意Chanlton夫人見到自己的失態而更加自責,努力忍了淚意,微微笑著,聲音裡卻透著哽咽,“告訴她,媽媽去找爸爸了,很快,很快我們就會一起來接她回家。”
Chanlton夫人泣不成聲,“我會的,我會的……”
而Chanlton先生看見妻子這樣傷心,便伸手將她摟進了懷中輕拍著安慰,然後對著亦笙開了口,“labelle,你放心,靖在我們這裡,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好她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亦笙輕輕點頭,含這眼淚向他們道謝。
而Chanlton先生看了一眼即將要起飛的飛機,以及飛機前方這個溫柔又堅強的東方女子,夜風吹起了她風衣的衣角,明明是如此單薄荏弱的身姿,卻又不可思議的蘊藏了這樣巨大的勇氣,不畏戰亂,枉顧生死。
他緩緩的開了口,“labelle,你知道嗎?之前我雖然一直為著對華援助處處奔走,然而說實話,我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對你們國家和日本之間的這場戰事並不樂觀。可是現在,我看著你和薄,我要收回我之前的看法……我相信信念的力量無堅不摧,也相信沒有什麼能比一個民族的團結更令對手膽寒,臺兒莊只是一個開始,labelle,你們的國家最終會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的——到那一天,我會親自把孩子健健康康的送還到你們身邊!”
“薄夫人,喝杯溫水吧。”同機的泰晤士報記者端了杯溫水來到亦笙面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亦笙接過道謝,而那個記者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眼角隱約的淚光,終是忍不住開口道:“您的臉色這樣壞,要不先睡一會兒吧,等您醒來了,也許我們就到中國了。”
“謝謝。”亦笙微笑著道謝,不願拂了他明顯的好意。
只是,又怎麼可能睡得著,一閉上眼,女兒哭通紅的小臉蛋便佔滿了她的腦海。
她原想著,要把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要把自己童年時所確實的母愛和遺憾,加倍的補償給她的。
可是到頭來,她把她孤零零的留在了異國他鄉,自己卻一個人狠心離開,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