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冤家路窄,才剛剛跨過一條小水溝,就被正橫衝直撞的歐陽穆風掀翻在地,手裡拿著剛買來送給雲姑的胭脂盒也掉在地上碎成兩半,本來一臉愧疚正伸手想扶起她的歐陽穆風,見到是她之後一甩手,揚了揚手裡的摺扇一副看好戲的態度。氣得仇恢染眼冒金星,所有的矜持和雲淡風輕一掃而空。
大喊道:“歐陽穆風,你還算是個正人君子麼?小人!絕對的小人!”
此人不但不生氣,反而饒有趣味且居高臨下看著她,不時還甩兩下扇墜,也不說話,單單望了望遠處的龐府,話裡有話夾槍帶棒的說:“沒想到,你還和堂堂吏部侍郎沾親帶故,那還真是穆風看走了眼,多有得罪啊!”
說是抱歉的話,卻反而得罪的更深,面露兇色,漸漸逼近,仇恢染不知緣故,卻也知道再坐下去不會有好事兒,便噌的站起來,距他三步遠,虎視眈眈。
“你怎知我和吏部侍郎有交情?不是監視我吧?不過我也不是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人,不屑和你一般見識,我仇恢染行事坦坦蕩蕩,不求你能賠禮,也該道歉吧!”真是成了炮仗一點即著。
歐陽穆風是什麼人,見慣了各種場面也體察過不少人心,算不上了若指掌,也可以說是一清二楚了,冷笑一聲勾了食指和中指,對身側小廝圓滿說道:“去取二百兩銀票來,爺要賠禮道歉!”
仇恢染倒是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子,咒罵他羞辱他,反而抱胸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模樣,圓滿翻遍了外衣內襯,別說銀票了,連個能花的銀子都找不到,後來終於想起自己鞋裡還藏了幾錠碎銀子,遂狼狽的取出放在手裡遞給他:“爺,銀票丟了……只剩這些了,您別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剛還有來著……”
急的眼淚汪汪,哆哆嗦嗦,而歐陽穆風只覺得自己顏面掃地,狼狽不堪的接過怒氣衝衝,正欲大吼,意識到話已經說出口就無法挽回,放在掌心點點,也就20幾兩,轉身嚴肅道:“今日是預付款,算是對你的賠償,其餘的名兒我自會派人送到你那,還未知姑娘所住何地?”可能是看出自己比較窘迫,話說的也柔和不少。
仇恢染大笑著看他手裡可憐兮兮的碎銀子,倒是撿到便宜不賣乖了,冷笑著看他:“看你說大話的樣子還真是……你以為我稀罕你那幾百兩銀子啊,我只需要你恭恭敬敬的給我鞠個躬然後說句道歉的話,此事就一筆勾銷,不然甭想讓我放過你!”
歐陽穆風自覺自己腰比城牆都硬,想讓他低頭認錯,怎麼可能,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他都覺得是天經地義,擺手一副無法忍受的模樣:“想讓我道歉是不可能的,看樣子是嫌錢太少,沒關係,不如你跟我去我家,我家還有上等玉器隨你挑隨你選,這樣總行了吧!”
“歐陽穆風你……太過分了!”錢哪裡沒有,仇恢染又怎麼可能看上那點兒錢,氣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直接一記左勾拳打在他俊俏的臉上,惹得旁側看熱鬧的群眾圍攏而來,議論紛紛。
拍了拍手,居高臨下看著他道:“哼,下次別犯我手裡,不然非擰斷你的腿!”揚長而去。
歐陽穆風似呆傻了一般捂著自己的右臉,圓滿揚了揚手讓眾人散開,擔心的走到他身邊詢問狀況,口裡還不住的指責這姑娘是多麼的不通人情招人記恨,已經紅腫的臉上慢慢有了怒色,狠狠的摔掉手裡那幾個便宜貨,憤恨道:“仇恢染,好樣的!”目不轉睛繼續道“給我把她查個底朝天,不洩了今天的屈辱我誓不為人!”
(八十九)不曾有過福
第二日天剛擦亮,京城還陷入一片雞鳴鼾聲雷動的五更伊始,落雲樓後側灶室內便陷入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切菜燒水的響動,負責雜掃的小栓子揉著惺忪的睡眼拿著毛巾準備去擦把臉,才剛走到門外以為是小偷,二話不說推門大喊:“哪個沒腦子的賊膽敢擅闖,也不打聽打聽落雲樓是個什麼地方,太歲爺爺頭上動土,活膩了……”
最後一個字梗在嘴邊,小栓子覺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只見雲姑盤著家常雲髻圍著藏藍色圍裙正一副熟絡的樣子在攪著桂花蜜,聽著刺耳的喊叫也沒任何反應,只是回瞪了眼,單這一眼,小栓子竟然嚇得忘了自己身處何地要做什麼,呆站著扶著門邊臉色慘白。
雲姑忙著手上的活計一時也抽不出空去管他,輕言道:“去幫我把雞殺了毛去了,限一刻鐘回來!”真的只是輕描淡寫,沒有語速緩急沒有語調輕重,讓人聽著卻有種毛骨悚然的即事感,簡單回了聲是,小栓子便像個上了發條的馬車一樣撒腿就跑。
親廚甩著肩膀出門正好看著小栓子火急火燎的朝雞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