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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側的場面師父們重新擦拭自己的樂器,調絃聲、正音聲雜成一片,比任何一場戲都認真。
後臺裡有戲份的或整裝、或默戲,沒有戲份的則著手打理物品,為吉凶未卜的行程做準備。
每一個人都是沉默的,沉默中有著莊嚴、虔誠,甚至是視死如歸的味道!
高一鳴可以為了他們毅然拋去權富,不計生死,他們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高一鳴不是神麼?
經歷了這麼多劫難,她自己不承認自己是神,他們每一個人都已當她是神了!
高子彤坐在鏡前痴痴的望著鏡中的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穿著水衣,勒著妝帶的高一鳴了?一切都恍如隔世呵!拿起眉筆,高子彤的手竟有些顫抖,那久未在胸中湧動過的興奮讓她自己都意外,對於京戲的〃失而復得〃的歡悅竟較記憶中重見淮哥的歡悅還來得狂烈,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京戲與她一直是血脈相連的,她與它一刻也未分開過啊!
化好了戲妝,高子彤在關叔的幫助下開始穿戲服,為她拿護背旗來的竟是一拐一拐的賀英鳴!高子彤詫異的看著他略顯尷尬的臉:〃五師兄,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麼不去歇著呢?〃
賀英鳴不自然的咳了兩聲,道:〃我傷了腿,可是手沒傷,大家都在忙,我怎麼能歇呢!〃高子彤張大了眼,從他成名那一天起,這是第一次聽到賀英鳴不帶敵意的與自己說話,驚異過後她綻開了笑容,眼中竟有些溼潤了!
帶羞的拭了拭淚,高子彤無比真誠的:〃五師兄,謝謝你!〃賀英鳴沒有想到高子彤竟這樣看重他對她的平和,心中的窘愧更重了一層:〃一鳴,過去……〃
高子彤忙打斷了他:〃五師兄,過去的事無須再提,我們是自家兄弟,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永遠不需要多說什麼的!〃賀英鳴點了點頭,重重的在她肩頭一拍!
患難見真情!
段慶勳沒想到戲臺上的高子彤,哦,不,應該叫她高一鳴,他沒有想到戲臺上的高一鳴竟有著如此的風采!
銀白色荷葉盔耀眼生輝,潔白如雪的長靠華美瑰麗,四面靠旗飄擺出動人的英姿;劍眉入鬢,鳳眼如星,敷粉的俊面英氣逼人;蜂腰、猿背,挺拔的身形任何一個動作都完美到了極點,真正的讓人賞心悅目……
〃好!〃〃好啊!〃〃好,好,好!〃
彩聲如雷,掌聲如潮,高一鳴雖已近半年未登臺,但舉手投足仍是一如當初,折服了所有人!
換回洋裝,高子彤放棄了假髮,既然無需再掩飾,她寧願以自己的本來面目示人。步履從容,唇邊帶著大家熟悉的微笑,她鎮定自若的在賓客們的注目之下走回座位就坐,八姨太也已回到了席上,迎望著她的眼中是深深的折服與欣賞,情不自禁的為她鼓起掌來!
掌聲帶動了眾賓客,一時間,比剛剛高一鳴在臺上所聽到的還要熱烈的掌聲響成一片,高子彤的微笑更深了,以她獨有的優雅瀟灑向眾人一躬身,博得一片更熱烈的掌聲與口哨聲。
段慶勳沒有料到高一鳴竟有如此的影響力,而且在她的身份被揭穿後仍沒有誰為之驚怒,反而令人覺得是他在無事生非了!當然,八姨太的〃臨陣倒戈〃也新增了他的懊惱,以她的生日為由是因為八姨太頗具靈心慧質,能夠幫得到忙,可誰知她幫的卻是高一鳴!要是高一鳴仍是大家眼裡那個男人他還真的就認了,可是現在的高一鳴可是個女人!真是一塌糊塗!
段秋淮唇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惹到高一鳴頭上的人從來沒有誰能夠凱旋而歸,這已是不變的事實了!輕咳了一聲,他向段慶勳恭聲道:〃義父,小彤子這幾日身體不好,剛剛又唱了出硬戲,我想先帶她回去休息了!〃段慶勳陰沉著面孔:〃去吧!〃
高一鳴就吩咐趁機送走沈世秋才返回來的陳靜舟:〃去看看泰祥班收拾好了沒有,難得能有機會聚一聚,我邀了大家到咱們府上住,你給安排一下。〃
陳靜舟應聲欲去,段慶勳卻道:〃你們小夫妻先回去,我還想讓泰祥班再給我唱幾齣好戲,難得有機會嘛!〃高一鳴臉色立時一白:果然,段慶勳不肯輕易放過泰祥班!這可就糟了!
八姨太適時插口道:〃老爺,這個人情你可得給他們,小彤子與泰祥班的人就象一家人一樣,哪有隔了這麼久的親人見面別人阻著的?〃段慶勳再度狠狠瞪了她一眼,未語。
八姨太就向高子彤使了個眼色,高子彤馬上示意陳靜舟,陳靜舟快步退下後,高子彤在段秋淮的扶持下立起身來,雙雙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