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部分

有比真愛更讓人對生命有所感悟。

六月中旬,司法考試成績公佈,我比劃的錄取分數線多出幾分,把訊息告訴何帆,他很高興,撫摩著我的臉說:“看你這可愛聰明樣,就知道一定能透過,如果不是我連累,你會考得更好,這下你能當法官了。”這一天,是他在住院期間最高興的,也是患病以來第一次露出笑容。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帶藥出院到我家裡調養,醫院和我家兩頭住。

日復一日,我堅持不懈,悉心呵護。心不能說不誠,情不能說不深,然而,石頭沒有開花,反而何帆的病情每況愈下。腫瘤壓迫視神經,引起視力進一步衰退,甚至出現癲癇症狀,有時突然倒地,知覺全無,數分鐘後才能解除。呼吸變得困難,喘不過氣,不能進食。高燒不退時,聲音如同囈語:“秋陽,秋陽,你在哪?我好害怕,我是奔你來的,你要保護我,保護我。”他在潛意識裡,只能叫出我的名字,說一些只有我倆才明白的事。不管他說些什麼,有哪些人在場,旁人怎麼理會,我都把他緊緊地摟抱在懷裡,回應著:“帆哥,不要怕,秋陽就在你身邊,我們永遠都不分離。”看著他的痛苦狀,我心如刀絞,無窮的哀怨讓我焦躁不安。我一次又一次踉蹌著去求醫生想想辦法。醫生也一次又一次直言,除了等待不多的時日,別無選擇,並多次建議,回家準備後事,沒必要再住下去進行毫無意義的治療。他的家人認為,最後關頭在醫院也是治療,回家等於撒手不管在等死,寧肯死在醫院,也不能回家。

我在傷痛中緘默。

一天,病房無人,他給我一個信封,語無倫次地說:“裡面是我的遺言,只有在我死後你才能開啟,一定要按我的意思做。”我使勁地點頭。

……

八月的天氣,變幻無常,中午還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漂泊大雨傾瀉。到了傍晚,雨過天晴,天邊掛起一道彩虹,像一座拱橋,五顏六色,燦爛奪目,雖然美麗,卻很短暫。

那一天,夜很靜,月很圓,月光清新如水,總讓人想起月下戀人的纏綿情事。月缺月圓,亙古不變,吟詠出多少人間的悲歡離合。千百年的輪迴,月依然美麗如初,幽怨和哀傷的只有有情人。

就在那個夜晚,何帆躺在我懷裡永遠地合上了雙眼。

我早有思想準備,這一天遲早會來,一再提醒自己要平靜面對,不能失態。當護士用潔白布單蓋住何帆,要將遺體拉走時,我的控制力還是崩潰了。眼前,他雖然停止了呼吸和心跳,但畢竟是我的實實在在的何帆,這一去,將化為灰燼,永不再見。我撕心裂肺,淚如雨下,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死死拉住運屍車,緊緊抱住何帆的遺體,歇斯底里地呼喊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拉扯我,也不知道,我的舉動會讓他們怎麼猜測我與何帆的關係,直到聲音完全沙啞,再無氣力,也沒能喚醒他。

他走了—我生命中的愛人,載著情愁,帶著愛戀,永遠離開了我,離開了他眷戀的世界。

在清理何帆遺物時,我想到了遺囑,拆開信封,內容很簡單“我在蚌埠恆逸花園的房屋及其他所有財產歸秋陽所有,任何人不得干涉。”

在我請求下,何帆親屬同意,將何帆的一部分骨灰安葬在蚌埠,另一部分帶回老家赤峰,葬在他母親墓旁。

……

自何帆去後,我陷入極度痛苦和思念中,這種情緒,影響到我生活的各個方面。

一天,晚飯後,我不聲不響,又鑽到自己屋裡,抱著何帆的相簿默默地看。媽媽敲門進來,坐在我床上,心疼地看著我。半晌,溫和地問:“陽陽,對媽說實話,你與何帆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瞥她一眼,低下頭,什麼也沒說。

“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很要好的同學,從何帆有病到他去世,你所做的一切,遠遠超過同學關係,尤其是何帆嚥氣的那個夜晚,你的行為讓所有人感動。媽媽是過來人,懂得感情的分量,你與何帆之間,如果沒有一種很執著的深層次情感是做不出來的。聯想到那次在巡警辦公室,王隊長的話外之音。還有,何帆每次到我們家來,你都異常興奮,是一種自然的流露,連文倩也不能比。把這些跡象聯絡起來分析,讓我好擔心,不敢再往下想。”媽媽的眼睛有點紅,她繼續說:“孩子的心事,是瞞不住媽的。在媽眼裡你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現在你處在情感的十字路口,只有媽媽是你最信賴的人。”聽完媽媽的話,我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流。

看著媽媽期求的目光,我也很心疼,說出來,她會承受很大的壓力,不說,媽媽已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