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破綻,也知道什麼話傷我至深。
我看著她,胸口一寸寸冷下去。
若是從前聽到這一句話,或許我真的會被擊倒,可惜,我已經不是昔日易碎的阿嫵。
“正因為他是蕭綦,才會大膽冒險,將我置於這風口浪尖。”我仰面微笑,“也正因我是王儇,他才敢放手將這一局交到我手裡。”
“論情分恩義,我們是夫妻,是愛侶。”我一字一句道,“而在這皇圖霸業的路上,我們則是並肩作戰的知己。太平時,我會在深閨中為他研墨添香;變亂時,我可以站出來為他披荊斬棘。他若只將我當作金屋嬌娥,反倒不是識我、知我、信我的那個蕭綦,我亦不屑與那樣一個凡夫俗子並肩而立!”
話音落地,玉岫呆住,我亦被自己的話驚得怔在當地。
如果不是心中根植已久的念頭,又怎會因一時激怒脫口而出。
帝王霸業,帝王霸業……一直以來想要成就帝王霸業的人並不僅僅是蕭綦。
不錯,我要的夫婿,本就應是天下至強至尊之人。
他將征服天下,征服我,亦被我所征服。
這便是一直深埋在我骨髓血脈中的,難以言表的宏願。
這一句話,深藏心底,今日終於可以正大光明說出來,再不必迴避,再不必自欺欺人。
這一局走得再驚再險,我都不曾懷疑過蕭綦的用心,甚至連想也不曾想過。
我與蕭綦曾因各自的機心而有過許多誤會猜疑,這些年來,歷經一次次風波,終於可以放下心結,彼此全心信任。
走到今日,萬仞險峰都過來了,若放不下心中負累,又豈能邁得過最後的險關。
所謂棋子,所謂利用,不過是旁人以狹隘之心相猜度。
歷經風刀霜劍,沉浮亂世,我們一路踏著血淚枯骨走來,早已是不可拆分的一體。
是心心相應也罷,惺惺相惜也好——他有我,我有他,如此足矣。
他所揹負的,是天下,是家國,註定做不成窗下為伊畫眉的世俗男子,我亦做不成深閨眷養不問世事的平淡婦人。既然一早選中了彼此,唯有並肩前行,共御風霜。
我轉身而去,殿門在身後訇然關閉,將玉岫驚怔含悲的目光一併隔絕在門後。
夜色已沉,雨絲驟急,我拉緊風氅,顧不得讓侍衛撐起傘蓋,匆匆登上宮門。
城下的叛軍已經團團圍困了宮城,四面宮門外都是陣列森嚴的兵馬,箭在弦,刀出鞘,矛戟林立,大片松油火把將宮門照得火光通明。
魏邯和龐癸都已聞訊趕了過來,我迎上前去,斂身一笑,“二位辛苦了。”
他兩人都鎮定如常,城下劍拔弩張,敵眾我寡,愈是如此情形之下,愈要以從容安撫人心。
我走近牆下,俯身眺望,身側一名兵士忙挺身阻攔,“王妃小心!”
這年輕人才不過十八九歲年紀,我側眸對他一笑,“沒事,不要怕。”
這濃眉大眼計程車兵陡然漲紅了臉龐,張了口說不出話來,只重重點頭。
魏邯哈哈大笑,上前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小子,沒真打過仗罷,這陣勢算什麼?一個女人家都不怕,咱鐵錚錚的漢子難道還怕了不成!”
四下裡肅然而立的兵士們頓時轟笑起來,緊繃了半日的險氛,因這一笑而舒展,那一張張年輕堅毅的臉上,浮起振奮激昂之色,更有了些許暖意。
我朝魏邯讚許地一笑,點頭示意,朝人靜處走去。
他二人跟上來,魏邯笑意斂去,龐癸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唇角抿出一絲刀刻般紋路。
我側首望向不遠處火光明滅的叛軍陣列,低聲問道,“宋懷恩只是圍了宮城,毫無異動麼?”
“不錯,眼下他按兵不動,我倒是喜憂摻半。”魏邯冷冷負手道,“喜的是,他恐怕受制於外力,不敢輕舉妄動;憂的是,夜色將深,只怕他將趁夜暗襲。”
我點頭,“今夜確是兇險難料,務必小心應對。”
龐癸突然開口,“王妃,不如將宋家老小綁上城頭,給他個震懾,也好叫他投鼠忌器。”
我蹙眉側身不語。
“龐統領言之有理,大敵當前,切莫婦人之仁!”魏邯聲若鐵石。
綁了宋懷恩年邁老母與三名兒女在城頭,確實毒辣,也確有威懾之效。
“真有這必要麼?”我並不轉頭,淡淡笑了一笑,“如你方才所言,外力的牽制,只怕比這法子更有用。”
魏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