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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不妙之感。

片刻之後,兩輛軍車呼嘯而來,圍堵門口的暴徒聞風而逃,荷槍實彈計程車兵跳下車去追擊,另一輛車徑直駛到門前。來的不只是許副官,而是霍仲亨本人。

映入霍仲亨眼中的小公館已經一片狼藉,庭院裡四下騰起火光濃煙,花木焚燬,門窗玻璃盡被打碎,滿地都是玻璃碎片。當他衝進滾滾濃煙,踢開大門,只見雲漪瑟縮在大廳沙發旁的角落裡,似一隻驚恐的貓,長髮凌亂披散,蒼白臉頰猶帶血痕,環抱雙肩的手上滿是鮮血,身上也是血汙斑斑。

霍仲亨耳中只覺轟然一聲,似有什麼狠狠撞上心口,從深心裡傳來重重椎擊的迴響。

他竟從不知道,有一種痛,分明沒有捱到皮肉,卻也似剜心一般酷烈。

“你來了。”雲漪茫然抬眸看他,身子蜷縮得更緊,卻露出一絲笑容。

他定定看她,一個字也說不出,猛地將她攔腰橫抱起來,轉身大步衝出房門。

霍仲亨抱著雲漪上車,命令副官立刻去醫院。

雲漪弱聲掙扎,往日紅潤柔軟的嘴唇因失血而蒼白,“我不去……會被人看見……”

霍仲亨低頭看她,聽她在這樣的時候還記掛著自己不能見光的身份,越發心如刀割,驚覺自己對她的殘酷。懷中人竟是如此單薄纖細,他彷彿一伸手就能折斷,同樣也能伸出手將她好好呵護起來。然而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丟棄她在悽風冷雨中,冷眼看她能結出怎樣奇麗的花朵,給他錦繡的人生再添一抹豔色。

原來自己竟是這般冷酷可恥。

霍仲亨抱緊了雲漪,俯身在她耳邊緩緩說道,“那就讓他們都看見,我們再不必閃躲!”

【福兮禍兮】

什麼是贏,什麼是輸?雲漪一直以為,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利益,便是贏。

那什麼是福,什麼又是禍?這一點雲漪卻沒有想過,或許能夠活著,就已經是福。

看起來,她贏得了多麼漂亮的一場。

霍仲亨的專車載著她光明正大駛入督軍府,英俊的副官陪伴在側,一路護送她穿過層層戒備、守衛森嚴的崗哨,終於踏入堂皇莊重的督軍官邸。往後,這裡將成為她的新家,擁有自己的房間和座車,有自己親自挑選的僕人。無論這個“家”是不是真的屬於她,至少眼下,終於有了一方安全的屋簷替她遮蔽風雨。

督軍府的管事殷勤備至,指揮著新僱的僕人裡外張羅,忙著安置雲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子。許副官陪她略略看過了整棟房子,最後來到她獨立的臥房。三樓面南的房間,寬敞明亮,沒有過多的花飾擺設,卻有一個極大的露臺,可以俯瞰整個花園。

許副官問雲漪是否滿意,言辭恭謹,似已將她視作這裡的女主人。雲漪走到屋子中間,靜靜站了一會兒,回首微笑道,“很好,我很喜歡。”

的確,已經足夠好,只是雲漪卻歡喜不起來,心中滿是說不出的惆悵。許副官退了出去,讓她稍事歇息。站在空蕩蕩的屋子中央,雲漪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手背傷處裹了繃帶,還有隱隱的痛。醫生說傷痕太深,多半要留下疤痕。雲漪伸出雙手,迎著窗外照進的陽光,不覺嘆息……這就是代價麼,不,並不是一道傷痕的代價。

門上敲響,萍姐在外面輕聲問,“雲小姐,您帶回的貓要怎麼辦,是不是栓起來?”

雲漪開了門,見新來的女僕萍姐怯生生站在門口,抱著一隻髒兮兮的花貓不知所措。貓咪原本瑟縮在萍姐懷裡,見了雲漪,咪嗚一聲抬起頭來,琥珀色的眼裡流露出依戀和茫然。

公館遇襲之後,雲漪並沒有再回去,只在醫院休養了兩天,直到今日才出院。許副官遵照霍仲亨的安排,先接雲漪回公館那邊收拾了行李衣物,便直接送到督軍府。小公館裡的僕傭已經遣散大半,只留陳太和幾個工人守屋。整棟華麗精巧的房子裡,屬於雲漪的私人物品不過是一些書、一些衣服和她收藏的那些刀。陳太太眼巴巴跟到門口,雲漪卻沒有讓她隨行的意思,只吩咐她守著屋子。正要上車的時候,一隻花貓不知從哪裡鑽出來,衝著雲漪喵喵地叫。

雲漪認出是廚房養的貓兒,卻見它渾身贓兮兮,似乎餓了兩三天。陳太上前攆貓,被雲漪攔下,直抱怨說原先養貓的廚子已經遣走,現在沒人有工夫理它,攆了算了。

那貓兒平時都待在廚房和花園,偶爾被雲漪看到,總會拿肉脯餵它,想來它便記住了這人是對它好的……貓狗是有靈性的東西,誰對它好,誰對它不好,心裡清楚得很。

可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