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仁露鳳卿一前一後正在爬樓梯,而那裝水的木桶竟然提在仁露手裡,鳳卿就這樣袖手跟在人家後頭,假模假樣的噓寒問暖。
我送了鳳卿一個鄙視的白眼,然後向仁露伸出手,想幫她接過水桶。仁露抬眼看我,搖頭拒絕了。就這樣一抬眼的瞬間,我又發現奇怪的地方。
仁露本有一雙水靈大眼,但她似乎喜歡眯著,眯成一線。這讓我想起帶我們熟悉地形的那個阿姆來,她似乎也總是這個表情,面部肌肉朝上擠,將眼睛擠成一條縫隙。看著像在笑,卻讓人有些不舒服,好像她們都戴著一個假笑的面具。
我讓在一旁,目送仁露默默進了堂屋,涮洗鐵鍋,注入水,然後用鐵鉗撐著,掛在火塘的鐵架上。這些事情她做得很是熟練。
回頭看著隱匿黑暗中的大山,我突然替她們覺得不值。為什麼要這麼封閉,要這樣躲著,自然風景再美麗又怎樣,天天見時時見,貂蟬變母豬,更為寶貴的不是青春麼。大好年華花花歲月,被時光摧殘成灰。
我忍不住深深嘆了一息。
鳳卿立刻問我,“親愛的,愁什麼呢?”
“愁晚飯呢!”我答。
“很快就好!”仁露道,依舊是那副眯眼微笑的表情。
“好好,不急。”我不過隨口一說打發鳳卿而已,想不到讓仁露當了真。我一推鳳卿,“去,別光吃白食,幫著點兒。”邊朝門外走,邁門檻的時候轉頭丟下一句,“我出去走走!”
我得去看看霞和陳楓。
在土坯路上巧遇李群和周陌然,他們是來通知大家接下來的行程安排的。
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就是沒安排,自由活動時間開始了,從現在一直到三天後。大家可以自己單獨玩,也可以結伴遊山,但是活動範圍只能在這片山谷,走太遠會丟。
第四天早上九點集結,整隊出山,迴歸城市懷抱。
“這裡手機都沒訊號,沒法保持即時聯絡,有什麼事情得跑跑腿來互相通知。”周陌然強調,“所以,聽安排很重要,”
我附和著點頭。
周陌然再道,“明天一早,哪戶人家招待了我們,路口就會放一個罈子做標記,回頭我把名字都貼在上頭,大家要想找個誰也方便。”
我心一動,問,“什麼樣的罈子?”
“就那種家裡用來泡泡菜的罈子,”周陌然道,“黑色的,很好辨認。”
我拖長聲音,“噢~”了一下,原來那個罈子是做這個用的。
“噢,對了,”最後周陌然道,“我剛跟李群商量了下,由於大家住得比較開,要是遇見什麼緊急的事情需要幫助的話,就在二樓窗戶上掛一塊紅布。”
這個措施很必要,他們還挺會未雨綢繆的,我於是由衷的點了點頭。
目送周陌然和李群離開,我繼續沿著路往陳楓和霞暫住的小樓走去。他們那座最好認,途經沒和我們撞上緣分的那座,聽見小美脆朗笑聲,也不知她看見了什麼好玩玩意兒。
爬上階梯來到小樓外頭,我吆喝了一嗓子,霞應聲而出,就她一個人。我問她陳楓去哪了,霞回說陳楓一到了這裡就跟沒頭蒼蠅似的,樓上樓下的亂竄,還拉住仁香——就是這家屋主姑娘的名字,看來她們都是按照‘仁’字來排輩的——一個勁的問她什麼時候住進來的,上一家人去了哪兒,上次來玩的時候有個外來姑娘是不是在這裡住下的,她人呢等等等,一連串問題把仁香給問驚了,後來便說帶陳楓去找他們族長,說也許族長能幫到陳楓。
“這不,”霞道,“去了半個小時了吧。”
我問霞族長家在哪,霞雙手一攤,“我哪知道,黑燈瞎火的,他們一溜煙就走了,我跟都跟不上。”
回身看著那些簇簇明滅的燈火,到底哪一盞是族長家的呢?
霞陪著我看了會夜景,突然放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問,“哎,你住的那戶,有木雕相公麼?”
“有的。”我說。
“哎,你知道麼,那木雕像是空的。”霞得意洋洋。我表示不屑,說我早知道了。霞‘咿’的驚呼一聲,繼續問,“那你知道里頭還裝了東西麼?”這我倒還真不知道,霞咭咯笑起來,“我趁著家裡沒人,抱著雕像搖了搖,裡頭裝了半瓶東西,沙沙的,搖得動。”
我有些不高興,“喂,美國人,知道什麼叫尊重別人的風俗習慣麼?”
“哎呀呀,”霞繼續笑,“我不就好奇麼!”
“好奇也不能冒犯人家啊,”我就繼續不悅,“況且人家還這麼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