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裡沒有正規的旅館,所以我們只能借住在寨人家裡,為了避免給屋主帶來太大麻煩,我們還得分開來住,一對情侶住一戶人家。
這個安排本能的激起了我的反感,我覺得這樣不妥,不安全。但是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似乎都對這一安排毫無異義。鳳卿開心的一指遠處那個大宅,“我喜歡那個房子,我和我親愛的要住那裡!”
小美一樂,道,“那是元家祠堂,裡頭供著過世的元家人,你確定你想住那?”
鳳卿‘咿哦’一聲怪叫,收回了手。大家齊齊笑起來,連那個阿姆也無聲的咧開嘴,露出裡面一排整齊的牙。
“無論住哪家呢,”小美繼續著,“大家都放心,屋主不收住宿費,一日三餐都跟著她們一起吃。要是不吃飯,提前跟屋主說一聲就是。”
大家邊聽邊點頭,還有嘖嘖讚歎聲,說什麼真實質樸的山民啊,只為幫助別人不求回報啊,傳統美德啊等等等。我表示不以為然,不勞而獲者理應遭受鄙視,這也是自古流傳下來真理不是?
“至於我們具體住哪呢,我也不知道,”小美手一攤,神神秘秘的笑著,“這有個規矩,啊,也可以說是風俗吧,叫做‘撞緣’。”
所謂‘撞緣’,說白了,是一種雙向選擇。
那些願意接待我們的屋主已經站在了門外——就是躲在廊簷下朝我們張望的人——我們要做的就是走過去,和她們聊天,遇上彼此都閤眼緣的,這就算定下了。
要是屋主對來投宿的人滿意,會往門前潑一瓢水,寓意掃地迎客。
“來,現在就讓阿姆帶著我們在情寨走一圈,一來熟悉地形,二來來撞個緣吧!”小美最後雙手一拍,再是一伸,滿面堆歡的似邀請又似歡迎。
此時終於輪到阿姆發言,她說了一個簡單的單音節詞,“揍,揍!”
於是我們兩個一排的,跟在阿姆後頭,先下了橋,來到一看就是情寨主路的土坯路上。該土坯路比我們起先站立的橋面又低了個40厘米,路面很平整,夯的時候摻雜了碎石,所以實而不滑。
防滑很重要,因為這路是在不夠寬敞,頂多容兩人並行,而且一側就是那個有水塘的橢圓低地。目測水塘那塊兒比路面又低了個五六米,雖然邊緣是坡,但要是不小心一路滾下去也不好玩。有恐高症的,估計在這裡走不了幾步就會覺得腿發軟。
土坯路的另一側依舊是山坡形式,但沒有水塘邊坡那麼平整了,幾乎就是山的原貌,有野草、山石等。吊腳樓依山而建,座座都比路面高了不少,靠幾步臺階和路相連。所以我們走在路上繞塘而行時,那些情寨人就站在高處看著我們,有輕柔揮手的,有扶柱而望的,還有的躲在廊簷裡只露出半張臉,態度各異,但都默默無語。
“她們為什麼不說話?”我聽見周陌然這樣問小美。卻讓阿姆聽了個清楚,她回頭說,“害羞!”這兩個字比剛才那個‘走’字發音清晰多了,不過音調依舊很怪。
此兩字一出,我放下心來,看來這個情寨雖然與世隔絕,但畢竟都是漢人說的也是漢話,以後和他們交流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這時走在我前頭的霞也回過頭來,小聲道,“你看,都是女的……”她說的是那些站出來歡迎我們的情寨人,跟著又加了句,“還都挺年輕……”
我低聲回霞,“咱們得找兩個近一點的樓,互相照應一下。”
霞點頭。陳楓突然激動起來,指著他右前方道,“那兒,我要去那兒!”
我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見一棟單獨立在半山腰的小樓。最近的吊腳樓離它都有十幾米,讓這樓平添一股孤清蒼涼。這裡無疑是嶽玲住的樓了,而且很可能也是照片上那座,但是為什麼它要離別的吊腳樓那麼遠呢?我疑惑著,將小樓與它周遭一併打量了一下,於是發現了原因。
是因為地勢,那塊坡特別的陡,只能蓋一座吊腳樓而已。
我理解陳楓的急切,但是那樓外頭沒站人,也就是說那樓今天不接客。而且我也不能讓他和霞住那,他們要是住那兒了,我和鳳卿住哪兒都不行,出點事都沒法照應。我勸陳楓稍安勿躁,先找兩棟並一塊兒的樓住下再說,等下我會陪他一起去那可疑之樓檢視。
對我的建議陳楓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眼睛發直的盯著那樓,滿面焦慮。當我們來到那棟樓附近時,陳楓突然脫了隊,蹬蹬幾步跨上臺階直奔那樓而去。
大家不明就裡,一起把目光投在霞身上。周陌然問,“小陳怎麼了?”
霞氣定神閒的抱手回,“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