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你來的,還有它。”那個‘它’字咬得特別重,他自然能明白。
男低音果然明白了,有些吃驚,問,“你看得到它?”
“不瞞你說,我們是同行。”我點頭,然後馬上接了句,“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我就想問一下,你有座兒麼?反正空也空著,讓我坐一會唄?”
他爽快點頭報上座號,就在我剛才站的那個車廂的隔壁。道謝後我轉身想走,腳後跟著地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重新面朝對方,“你,呃,”我斟酌著詞彙,“要我搭把手麼?”
“它躲起來了,可能附在人身上了!”男低音胸有成竹的搖頭,“不過沒事,我搞的定!”說著,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支禿頭毛筆,筆頭半乾,沾著硃砂,先朝毛筆頭上啐了一口,然後伸進嘴裡舔了舔,跟著在鏡子上畫起來。
我對鏡子的那一點點覬覦之心立刻煙消雲散。
臨走前我指指車廂那頭,道,“那個穿白汗衫綠短褲的男人,就那個,頭朝天張嘴睡覺的那個,你注意一下他吧。”
男低音一愣,順著我的指點轉頭看過去,然後再回頭看著我,依舊滿臉狐疑。我也不多說了,說多了怕他不高興,道了個‘回見’便朝來時路擠去。我要去坐一坐,打個盹兒,打個深點的盹兒,深到他回來我都不會醒來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之三
依著號找到男低音的座位,是一個雙人座,正對著車行方向。靠窗趴著一個姑娘,睡的正迷糊,靠走道的就是那男低音的座位,但是已經被一個男人佔了。這種情況在夜車裡是司空常見的,經常有人起來活動手腳,於是那些站票旅客們就有機會坐一坐,這也是互相體諒。
現在我也是一個需要被體諒的旅客,所以我毫不客氣的伸出指頭戳了戳那個雀佔鳩巢的傢伙。那人以為座位原主回來了,先動屁股再抬頭,但一看見是我就立刻就不動了,沒好聲氣的問,“做什麼?”
“這,”我拍拍椅背大言不慚,“是我哥哥的位子。”
那人眉挑老高,半信半疑一副模樣,尚未發話繼續求證,他邊上那個打瞌睡的姑娘醒了,犀利瞪我一眼。我正奇怪,只聽那姑娘問,“你誰啊?這是我哥哥的位子!”
“唵?”我一時沒明白過來,但立刻就恍然大悟了,這姑娘真是那個男低音的妹妹!哎呀呀,我這是假李鬼遇見真李逵了呀……
一喲,介個,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好吧,我的不好意思只維持了三秒鐘,第四秒的時候我立刻滿臉堆歡,熱情的朝那姑娘伸出雙手,“喲,這就是我乾哥的親妹子吧!聽乾哥說起你好多次了!”姑娘有些發懵,我索性抓起她的手搖了搖,續道,“你看,就這麼巧,剛在車那頭碰見了我乾哥,才知道我們竟然乘了同一趟車!你們這是去北京麼?”
姑娘眼珠子轉了轉,遲疑的點了點頭,然後問,“我哥什麼時候認了一個乾妹子?我怎麼都不知道?”
其實我挺想接一句你哥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我不能自打耳光呀,於是我先感慨了聲,“嗨,別提了,挺曲折的……”跟著趕在姑娘追問之前繼續,“我見到你哥的時候,他拿著那面鏡子…他正在照鏡子…喲,這可不方便說吧,你懂的呀應該!”口中不閒,手裡還比劃著。
那姑娘輕輕說了個,“我知道……”那神色,那語氣,至少信了七八分。
於是我微笑,對著那在一旁插不上嘴的男人道,“先生,您是不是該把座位讓出來了?”
如願以償的坐進了柔軟的座位,我愜意的伸長了腿,然後好長一聲嘆。偏頭見姑娘還在打量我,我回視過去,真誠解釋道,“沒買到座位票,在地上坐了小半宿了,幸好遇見了你哥哥。”
“我哥幹嘛去了?”姑娘順勢問,“這麼久了都不回來?”
“看見一個朋友,”我答道,“他追過去了,追到了最後那節車廂,朋友不見了,他在找。”
姑娘露出擔憂的神色,我便安慰道,“你哥看上去很有把握,而且那面鏡子是個寶貝,別擔心了。”
“你不知道,”姑娘焦慮道,“平時都是我跟我哥一起的,我們家的,呃,規矩就是這樣,要兩個人一起配合!”說著她站了起來向我確定,“是最後一節車廂麼?我得去看看我哥,他需要照應。”
這我倒沒想到,側身抬腳便想讓她過去。
忽然嘈雜聲響起,兩個乘警模樣的人分開人群擠了過來,邊擠邊對被驚醒的人群道,“大家都呆在原地別動!別動!”語氣很是嚴肅凌厲,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