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四處散落的霜。週一凡抱著肩站在一片雪白的中間,就那麼直勾勾地看向她,招招手說:“過來。”
她就那麼鬼使神差地向他走去,踩過資料夾,踩過鋼筆,踩過地上各式各樣看起來還挺正式的檔案。就像是越過大山趟過河流,穿過風透過雲,像是分別許久的舊識,像是下一秒就應該抱在一起。顧瀟楠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其實也就是三五步而已,許是這靜謐的環境鬧的,她總感覺有點遠啊。她想著他會同她說什麼呢,錦榮的廣告?周遠山的外遇?葉怡的崩潰?她在心裡飛快的計算機率,真奇怪,從前她的數學明明還不錯啊,怎麼算了即便還是沒有結果?
她就這麼苦著張臉被他抱進了懷裡,她不耐煩地推他,好煩啊,這題是不是無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五章
“別動。”週一凡的聲音從頭頂悶悶的傳來,聽上去深沉悲慼,“讓我抱一會兒。”就算知道是為了什麼事,但她此刻也沒有立場去安慰,之前固執倔強不由分說地劃清界限的人是她自己,儘管這樣,她也沒有掙脫。是啊,沒錯,她忘不掉他,也捨不得他這樣的示弱。
良久,週一凡放開她,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撫著額頭說對不起。
她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問他:“找我有事嗎?”
“沒事……廣告的,創意很好。”
***
上次從度假村回來之後,莊禹已經好幾天沒去律所,十點多一點,他正躺在陽臺上曬太陽,律所的小跟班打來電話,急得都快哭了:“師傅,昨天約好去看卷宗你爽約。今天可是說好見當事人的啊,人家已經在會議室等了二十分鐘了。”
他撂了電話回臥室換衣服,站在穿衣鏡前的時候冷不丁地就想起鍾毓。那時他們剛畢業,小姑娘看書累了就坐在床沿上扯繩子玩兒,他笑著抽走:“你都多大了還玩這個?”
“什麼呀?我在練習打領帶,已經會了平結和半溫莎,但是溫莎結還沒學會。”
“學那玩意兒幹什麼?”
“傻啊你!”她紅著臉嗔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拽回繩子,“當然是為了你。”
一別經年,鍾毓的身影時不時在他腦海裡撞一下,再撞一下。剛開始上班時天天加班到深夜也沒覺得有什麼,後來手頭的活兒漸漸鬆了,他開始整夜整夜地想她,常常坐在陽臺抽菸,一坐就是一整夜。這些他從沒對人說過,沒啥好說的,我們經歷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從前己的選擇買單,他不後悔,只是難過而已。
見完當事人他開車找地方吃飯,開著開著就開到了星宸,地下停車場裡的燈慘白地照著,他在車裡坐了半個小時,終於拔了車鑰匙下車。前臺的小姑娘早就認識他,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他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法務部的辦公室,卻被她的秘書擋住了:“不好意思,莊律師,您沒有預約。”
真有意思,他什麼時候見她還要預約了,莊禹雙手插兜,目光沉沉:“告訴她我是莊禹。”平日裡溫文爾雅的莊律師冷漠起來還是很有殺氣的,小丫頭片子撥了內線,掛上電話以後衝他甜甜一笑:“莊律師不好意思,唐經理說上班時間不談私事。”
不談私事,好啊,他拖過一邊的椅子坐下來,“你們什麼時候午休。”
“呃……十一點半到兩點。”
他就那麼坐在辦公室門前靜靜地等著,耐心十足的模樣,期間小秘書進門送了迴檔案,他動都沒動。小姑娘進去告訴唐沁:“莊律師在門口等著。”她抬頭瞥了一眼,那個男人留給她一個清俊淡漠的側影,辦公室的門大開,他並沒有回頭。
終於等到十一點半,唐沁開門之後目不斜視,徑自走向電梯,莊禹緊緊跟著,但兩人都沉默著一言不發、小秘書盯著這對奇怪又隱約透著默契的背影,咬著手指直搖頭。
他們一路無話到達停車場,他看見鍾毓摁了兩下車鑰匙,然後……角落裡那輛白色的寶馬亮了。那瞬間這是嚐盡了這世上千萬種的滋味,他沒能給她的生活,別人給了,他想告訴她他現在也能為她買一百多萬的車,可是人家不稀罕了……人啊,總是在千帆過盡之際,才會懷念最開始乘過的那隻羊皮筏子。
唐沁坐進駕駛室,沒有立即開車,她握緊了方向盤抬頭看向他,眼神凌厲,剮的人無處遁形。莊禹同她對視了一會兒,毅然決然地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車子一路向城郊疾馳,莊禹看不出目的地,轉頭問她:“去哪兒?”
“我家。”
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目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