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道,“你殺了我吧,元辰,既然註定要失去你,倒不如死在你手裡來的痛快——”
元辰,正是白澤在凡世歷劫時的化名。
他心中鈍痛了一下,就算白澤還在,元辰,確實是千真萬確的回不來了。這一世的凡人,離開了,便離開了。白澤下界之前飲了忘川之水,一旦恢復仙身,就會忘卻凡間一切。
胤川不忍,他的小丹木,曾經六界多少人垂涎,被多少人捧在手心。她眼波一轉六界青俊便甘願匍匐在她的腳下,那時的她眼中碧波盪漾,神采飛揚,跟如今這個面若死灰的女子,判若兩人。
他出手救了她,也是救了白澤。
他廣袖一揮,更改了在場所有人的記憶。
在所有天兵的腦海中,白澤手刃了秋離,允得知了這個訊息,很是欣慰。
然而他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秋離,去了三十四重天。
他覺得,唯有離恨天這個地方,能符合秋離現在的心境。
秋離也曾哭鬧,他便在一旁冷眼看著,任她哭,任她鬧。
只在她尋死膩活的時候,冷冷道一句,“你若死,我不攔你;但你若活著,便還有機會等到他想起你——”
秋離不再尋死,只是成日成日的哭。她一哭,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後,當他再來看她時,秋離的眼睛,終於再也哭不出眼淚,流淌出來的,已然是血。
從此,便終日泣血。
見她如此模樣,胤川突然又想起離開西天時佛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胤川,你註定要承受一次失去摯愛之人痛楚——”
他看著秋離,覺得此種痛楚,不論對他,還是對他日後愛上的女子,都未免有些殘忍。
那日,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將赤言喚來海棠苑,為他奏了一曲離殤。
一襲紅衣,一襲白衣,端坐於開得燦爛的海棠樹下,於漫天的海棠花雨中,那襲白衣男子一掌震碎了自己的情愛一脈。
他那日,嘴角含著絲血跡,卻覺得心中有一個地方,很安寧,很放心。
他嘴角帶血,如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而他開口的語氣,卻如冷的寒冬冰雪,他道,“赤言,你可知我為何最喜海棠——”
又嘆道,“只因海棠無香。”
大概世上那些完美的事物,他都是無心力去愛,也愛不起的。
海棠美冠群芳,可惜天生無香,世人多有遺憾。可偏偏這種遺憾,卻叫他覺得有一抹惺惺相惜。
唯有這種無香的遺憾,這種淡泊到骨子裡的遺憾,才叫他喜愛的心安。
他默不作聲的接過了天庭重任,再一次將六界蒼生包袱背在了身上。日復一日。
這種心安,持續了七萬年,直到他遇見她。
那一抹璀璨如硃紅曼陀羅的女子,他避之不及,卻又偏偏深深的愛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多更一千字,這樣胤川的這章比較完整——還煩請大家多多留言評論收藏咯——
☆、番外:往事隨風(上)
胤川初次見到玄裾,比玄裾初次見到他,整整早了五萬年。
當然,那時的玄裾,還不是叫玄裾這個名字。
畢竟是第一位凝聚而成的神尊,對於另外六位的出世,他一直十分上心,彷彿天生的大哥一般。蕭夜,赤言,白澤,彩怡剛出世時,都得到了胤川精心的照顧。卻唯有最後一位,遲遲不見蹤影。
時間拖得越久,胤川就越是擔心。
即便是神,魂魄的凝聚也是有時間上限的,若是十萬年內無法成功,便是功虧一簣了。
所以,越接近十萬年的時間上限,胤川就越憂心。
就在十萬年的當口上,聽說魔界燃起了了一場無名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都沒有熄滅的跡象時,胤川便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態,捏了個隱身決去了魔界。
剛到渭河流域,便見到那一片燒焦荒蕪的黑土上,立著一個紅色的飄渺的身影。周圍景色雖荒蕪,可是有她這一抹紅色,偏偏給焦黑添了一抹豔麗,使人覺得那樣和諧。
眼神雖還稚嫩,但那女子周身散發出的那種威嚴不可侵犯氣質,讓胤川一眼就能認出這便是父神魂魄的轉世。
否則,天地間絕無第二個人可能會有如此令人心畏的氣質。
紅衣女子玉簪束髮,眉眼如花,眉心一朵硃紅的菱花痣,美的嬌豔,紅得似血。眼波一轉,便似眼波流轉,勾人心魂,又似尖銳的刀子,一眼擊穿對面人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