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的,賣水果的,叫賣聲夾雜成了一片,好不熱鬧。街角挨著蒼溪樓的位置,仍是那個賣麵人的白鬍子老頭,見到我馬上和藹的招呼我過去,塞在我手中一個紅衣女子模樣的麵人,樂呵呵的跟我說道,“夫人您回來了啊,這些年那位爺每年都來向我討個麵人呢——”
我看著老人家遞來的麵人,一襲紅衣,眉似遠山眼眸如岱,眉心間一朵豔紅的菱花如一顆血淚硃砂。幾萬年過去,老人家的手藝愈發精湛,竟將我的面容神情,捏的像了個十足十。他還頗有些得意的對著身邊賣玉簪的婦人道,“你說世上不可能有如此貌美的女子,現在可是相信了?”
那婦人看我一眼,而後連連衝著老頭點頭,有些驚訝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著手中的麵人發呆,當年同胤川一起買麵人的種種,又一次浮現在了眼前,想起自己跟他玩笑著說的那句,“喏,若是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見她如見我,你要好好保護喲——”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心酸。
腳下不知不覺間,便走進了蒼溪樓。
戲臺上粉衣的花旦和青衣小生的咿咿呀呀唱著的,仍然是那出《牡丹亭》。不單戲摺子沒變,連演員也不曾變過。
那芙蓉樓的老闆,果然不曾騙我。十萬年,時間像是靜止在了這條街上,一切如舊。那青衣小生舉手投足間,仍有胤川幾番味道,我一時看呆了,竟站在門口,將這一出牡丹亭看完了。兩行清淚自臉頰滑下,然後,又反反覆覆的不知看了多少遍,直到看的麻木了,淚痕幹在臉上,再也流不出來。
我有些氣惱自己的軟弱,明明再也不想想起胤川,可一遇到與他相關的人和事,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這句話,倒是道出了我的心聲。
十萬年前我大鬧胤川婚禮,因魂解和血祭而魂飛魄散;十萬年後,我因想要見他,忍著劇痛的織魂而歸,算得上是生可以死,死而復生了,不可謂用情不深。
可這一刻我終於想明白,緣分這種東西,並不是一方用情用的深,便求得來的。
杜麗娘終與柳夢梅成為眷屬,只因雙方皆用情極深,百死不悔。
而我與胤川,長久以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最終修不成正果,倒也怨不得旁的人。
想明白了這一遭,走出蒼溪樓的時候,明月已經高懸了。
紫衣的芙蓉樓老闆還在門口候著我,見我出門,迎了上來,巴結的道,“夫人這一遭走的可還算滿意,若是有什麼夫人不順心的地方,儘管跟小的說,小的再命人去整改——”
“不必了——”我背手立於月光之下,清冷的月輝灑滿了我的紅衣。
白日間原本熱鬧非凡的街市,已經鮮有人在走動了。耳邊隱約可傳來旁邊街道上打更的鑼鼓聲。秋風吹著落葉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落在了我的肩上。
拂去肩上的落葉,我又冷聲道,“也不用再稱本尊為夫人,他已經有了他新的美嬌娘,而本尊也要嫁人了。從今往後你們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便好,不用再想著尋我們,我們倆個都不會再來了!”
我不再深究胤川這樣做究竟意義為何,想必也是同他去東荒為我復仇相同的理由——愧疚罷了。
我猜測,胤川使的此式,當為□□訣。能將一整條街市萬年一如的儲存下來,就如同再造一個世界一般艱難。同他當年在單狐山封印四大凶獸亡靈時使得那招渾天滅地訣比起來,難度半點也不落了下乘。既然能使得出如此高深的印伽,想必當日茹素從我手中取了九穗禾,將他醫治的很好。
若是這樣,他過得好,我便更沒什麼掛念他的理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忘記更新了————掩面
因為昨天收到了一份超級棒的禮物!有一個筒子把小說改編成了那種文字版劇情遊戲,昨天看到以後超驚喜,超激動,也超級感動,忍不住玩了好幾遍,於是華麗麗的忘記更新了,再掩面——
今天多更一些咯——
☆、滄棲夜話
駕在雲頭上,我飛身回了東海水晶宮。
月光下的水晶宮不再那般精光閃閃,而是折射出寒冷幽靜的光,仿若一顆月光下悠然的夜明珠。
我心想著壞了,偌大個水晶宮,若是沒有莫崖領著,恐怕是要迷路的。
剛到水晶宮門口,便看見候著四個綠衣宮娥,遠遠地望見我,便迎了上來。為首的那個宮娥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