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適地擱下手中的硃砂筆,他微微抬首,沉聲道:“發生什麼事了?”“月、月、月華公主她、她、她……”金鈴子磕巴了好半天也沒“她”出個所以然來。“她又溜出宮去了。”接過話茬的是站在她身側的小皇子朔望。“小殿下怎麼知道?”金鈴子又驚又奇地轉過頭,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年方三歲的小主子。“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朔望笑得得意無比,平凡無奇的小臉上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靈氣十足。“你先下去吧。”天樞揮手示意金鈴子退下,起身把朔望抱到懷中,笑著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因為昭陽姐姐昨日進宮了啊。”朔望開心地伸手環住天樞的脖子,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彷彿昭陽的進宮和月華的私自出宮之間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絡。天樞聞言不禁苦笑,昭陽被天權和雅爾海晴從赫提帶回已有三年,可是自幼以赫提公主身份長大的小姑娘和親生父母始終有層隔閡,關係不溫不火,不鹹不淡。也許年齡相近、性情相投的關係,回到渝京的這些年,昭陽留在宮中陪伴月華的日子只怕要比她乖乖待在王府的時間多得多。一思及此,天樞不覺幽嘆一聲,這樣的情形絕對不是天權希望看到的。見到父親猶自出神,朔望不滿地扭動起身子?議抗?起來,“父皇,快點,你說過批閱好這些奏摺就陪望兒玩的,不許偷懶……”“好好好,望兒乖,不要吵,父皇很快就好。”親親懷中不安分的小東西,天樞繼續起之前未竟的事宜來。與此同時,渝京城內一家並不起眼的小藥鋪中,那位私自出溜的月華公主卻興奮地撥弄著手中的藥材,神情頗為興奮,“千襲哥哥,你好厲害,這麼難找的東西都能找到。”“要是早知道你會來這裡,我就不陪你了。”聞著一屋子的藥味兒,昭陽不悅地皺了皺精細的柳眉。家裡一個晴兒,宮裡一個月華,都是成天跟藥材打交道的主兒,搞得她走到哪裡都能聞著一股子藥味兒,真是不爽。月華不以為然地笑笑,並不理會昭陽的抱怨,繼續向万俟千襲討教著。大概是因為昭陽與佳期過於相似的容貌,月華第一次見到這位表姐就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三年的相處下來,姐妹倆關係極好,對她嘴硬心軟,口是心非的性子更是瞭若指掌。倒是這家藥鋪的另一位主人對昭陽剛才的這番話頗有異議,万俟百合秀眉一挑,反問道:“我說小郡主,什麼叫作知道是這裡你就不來了,又不是我請你來的。”“本來就是嘛,我最討厭聞藥味兒了。”昭陽毫不客氣地反駁回去,“若不是為了陪月兒,你就是請我,我也不會來。”“那沒轍了,你想躲也沒地兒去,不是麼?”万俟百合向昭陽攤攤手,表示愛莫能助,“你家小世子和小公主是為了什麼才跟娘娘學醫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昭陽美目一轉,不再言語,她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了。晴兒是為了暝兒,月華是為了朔望,兩個體弱多病的小傢伙成了各自哥哥姐姐潛心學習醫術的最大動力。真要說起來反而是她這個姐姐什麼都沒為弟弟做過,昭陽突然覺得心中有點歉意,算了,那她還是少抱怨兩句比較好,待會兒回家去陪陪暝兒。“我的東西都弄好了。昭陽姐姐,你是和我回宮,還是要回王府?”雖然身為公主,想要任何珍貴藥物莫不是伸手即來,可月華向來喜歡打著向万俟千襲請教的名頭來他家的藥鋪搜尋一些奇異的藥材。“我回王府。”昭陽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回家去轉轉。雖說她和晴兒從來就沒有看對眼的時候,不過那對雙胞胎弟弟還是很好玩的。姐妹二人出了万俟兄妹的藥鋪便分道揚鑣,那幫形影不離在暗處跟隨的暗衛自然也就暫時分手、各回各家了。從後門悄悄溜進韓王府,昭陽本打算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房間,卻驚訝地發現王府的下人個個都是神色匆匆,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莫非——昭陽轉念一想,隨即面色微沉,她沒回自己屋子,而是轉身跑向天權的寒梅閣。果然,剛推開院門,就聽見屋裡傳來陣陣熟悉的咳嗽聲,昭陽急忙推門進屋,連聲問道:“暝兒怎麼樣了?”語音未落,兩個嬌小可愛的身影便同時撲了過來,一左一右抱住她,一疊聲地喚著“姐姐”。昭陽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死趴在她腿上的兩個小傢伙不是曄兒和暝兒又是誰呢。“不是暝兒病了啊?”昭陽怔怔地抬起頭,詫異道:“那又是誰呢?”暝兒天生絕脈,自幼多病,一年三百六十日,病著的日子只怕比好的時候都要多,也難怪她會如此聯想。“是晰兒病了,他今天和晴兒去齊王府玩耍時不小心掉進了蓮花池,有點著涼。”天權轉過身來,向著急急跑進來的女兒解釋道:“昭陽,你帶曄兒和暝兒出去玩,這裡不用太多人。”“父王,我要哥哥留下來陪我。”晰兒可憐兮兮地躺著床上,圓圓的小臉煞白煞白的,雙手緊緊拽著晴兒的衣袖不肯放。“哥哥一定會陪你的。”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