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冰涼的,不只這隻手。” 呼吸陡然間一窒,天權的身體僵了僵,手上的動作明顯地停滯了一下,然後繼續揉搓著,這些,全是他以往為他做的。隔了許久,天權才問了一句:“你是怎麼受傷的?” 雅爾海晴眸光深邃,顯然是在回想中箭那時的情形,半晌方才說道:“是在攀登星宿川的時候。那一箭來得太刁鑽了,我若不受這一箭,便只能摔落山澗粉身碎骨。” 雅爾海晴說得輕描淡寫,天權卻聽得心驚膽戰,難怪有人能射傷海晴,原來竟是趁著他攀登懸崖之際出手。星宿川是赫提一族的緣起之地,也是其歷代的王陵所在,建在千丈絕壁之上,巖壁豎直光滑,平整無比,毫無借力點可用,縱是絕世高手也不得不借助繩索才能上去。 沉思片刻,天權又問道:“箭是誰射的?”能射出如此刁鑽的一箭,必不是無名之輩,溫克格,薩拉揚均已被海晴斬落馬下,難道是阿烈古琪? 雅爾海晴遲疑了一會,方才開口:“是夏嘉綠。”他的語氣極為平淡,她有理由恨他的,兩年前他在烏蘭湖畔斬殺了溫克格,那是她的夫君,她兒子的父親。 “綠!?”天權有點震驚,卻不意外,“居然是她!”提到那個白馬銀鞍、英姿颯爽的綠公主,他的語氣不勝唏噓。在赫提的最後兩年,他和嘉綠的關係頗為不錯,他甚至還參加了她的婚禮,他至今都清楚地記得婚禮上那個依偎在溫克格身旁的美麗新娘和她幸福的笑顏。 兩個人都不再開口,房間內頓時沉寂下來,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天權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拉著雅爾海晴的手輕輕地貼上自己臉頰,來回的輕輕摩挲。 不過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雅爾海晴回過神來,立即起身去開門。天權微微睜開雙眼,抬起眸子看向門口,不用說,進來的自然是若離。 “水煮魚,辣子雞,剁椒筍片,泡椒蓮藕,一樣不少,都是你要的。”若離把菜一碟碟端出來擺在桌上,盈盈笑道:“還有姐姐獨家的酸辣豆芽湯。” 雅爾海晴扶著天權走到桌邊,被那一層紅紅的辣椒油給震住了,驚詫道:“這麼辣!對胃不好吧。”對於自幼生活在塞外的雅爾海晴來說,辣椒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 不過天權的反應與他恰好相反,他拿過筷子,夾起一塊魚肉嚐了一口,抬頭向若離抱怨道:“一點都不辣。” “這裡是朔州,不是蕪城。”若離沒好氣地甩給天權一記白眼:“你讓我上哪兒去給你找那麼辣的辣椒。” “可是真的一點辣味都沒有啊。”天權繼續抱怨,就是不肯再動筷子。 為了驗證天權的話,雅爾海晴嘗試著夾了一塊魚肉,結果被辣得直跳腳,他一邊倒吸涼氣,慘叫連連:“這也能叫不辣嗎?”一邊直吐舌頭,猛灌涼茶。 “你吃太辣的話,寶寶會上火的。”知道同現在的天權沒什麼道理可講,若離直接上了“殺手鐧”。 果然一提到孩子,天權就不再說什麼了,而是非常優雅也非常迅速地用起桌上的飯菜來,等到雅爾海晴灌了兩大壺涼茶好不容易從辣到不行的困境中解脫出來,他已經乾淨利落地解決完四菜一湯外加兩大碗米飯。 “你、你……”雅爾海晴目瞪口呆,支吾了半天除了一個“你”字什麼也沒冒出來,顯然是被天權難得的好胃口給嚇到了。 他隨即明白了天權之前那句他把寶寶喂得很好是什麼意思,卻不知道過去大半個月天權一直是在不停的強迫自己進食和不斷的嘔吐中捱過來的。 擱下碗筷,天權滿意地摸摸鼓鼓的肚子,一抬眼,卻發現雅爾海晴正一臉驚異地盯著自己看,不由惱怒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神情卻是有些羞赧。 “本來就很好看啊。”雅爾海晴不怕死地接了一句,卻見天權站起身來,準備朝屋外走去,於是跟了上去,不解地問道:“都這麼晚了,你不好好休息還要去哪兒?” “吃飽就睡,你當我是什麼?”天權也不理他,自顧自地邊走邊說:“我去看看晴兒和晰兒。” “我也去。”雅爾海晴再一次跟了上去,剛才只顧著天權,他還沒能和兒子好好親熱一番呢。 目送十指交纏的兩人相攜離開後,若離沒有馬上收拾桌上的碗碟,而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她輕輕嘆了口氣,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淡淡的,寂寞的。
第七十五章
第二天是中秋節,天權醒來時已近正午,滿室的華光燦爛,是個晴天。他緩緩坐起身來,揉撫了一番酸脹的腰腹,方取過放在床邊的衣物自行穿戴起來。 許是聽到了屋內的動靜,天權剛穿戴整齊,若離便端著熱水推門進來,見他臉色還不錯,笑著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天權先是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略帶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