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就冷清了很多,沿街的人家都已經將家門緊緊地關了起來,窗戶裡只有幾盞微弱的油燈正在閃爍,跟前街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整條巷子裡,只有一家門面很窄的小客棧還開著,裡面只有三個人,一個是端坐在櫃檯後打算盤的中年掌櫃,一個是歪趴在櫃檯上打哈欠的年輕夥計,剩下那一個自然就是店中唯一的客人。 天權剛剛帶著兩個孩子跨進店門就愣住了,那個據鴻翎急報所說身重無解之毒的年輕將軍正安然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地喝著杯中的酒,臉色並不難看,一如平常,只稍稍蒼白了些。
第七十二章
雅爾海晴一見天權進門立即面露欣喜之色,放下酒杯笑著迎了過來,看到他神情倦怠、臉色蒼白,眉頭不自禁地皺了一下,一手接過他懷中睡得口水漣漣的晰兒,另一手摟住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掌櫃的繼續在櫃檯裡打算盤,連頭也沒有抬一下,瞌睡連天的小夥計這時也清醒過來,熱情地引著劉伯去了後面的馬廄。 海晴的手落到肩上的時候,天權的身子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淡淡望他一眼,也不開口,只是微微一笑,便牽著晴兒任由他摟著一起朝後院走去。 這間小客棧雖然門臉破舊、毫不起眼,裡面卻是暗門無數、通徑曲折,可謂別有洞天。事實上,這裡根本就是隱星軍團設在邊境的一個秘密據點,前頭的掌櫃和夥計自然也是“隱星”的人。 烈日、凌月和隱星,胤王朝最神秘的三大軍團,是由王朝第二代皇帝胤貞帝親手所創,歷來是皇帝的親兵。然而三年前,文帝駕崩時卻把可以調動三大軍團的九龍御令留給了天權而不是登基即位的搖光。 所謂三大軍團,其實只有“烈日”是真正的軍隊,“凌月”是皇帝的暗衛,“隱星”則是暗探。 隱星軍團這個設在清遠小鎮的據點是天權在兩年前督軍朔州時為了方便行事告訴海晴的,卻沒想到今日他會在此等他,天樞大概是一得到自己離開京城的訊息就信鷹通知海晴了吧。 走過幾道門,他們來到客棧最裡面的一個院落,推開院門走進去,只見正房一間,東西各兩間廂房,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草樹木,環境十分典雅,又遠離前廳,很是清淨。 若離已經收拾好一切,正站在門口等著他們,她笑著抱過海晴懷中熟睡的晰兒,對天權道:“你先回房休息會兒,我把這兩個小傢伙收拾好再過來。”說完便領著晴兒去了西面的第一間廂房。 見天權一臉的疲憊不堪,靠在自己身上都快站不穩了,雅爾海晴乾脆把他橫抱起來,直接抱進了正房。不同於客棧外表的低矮破舊,房間很大很整潔,床褥也很舒適,裡面的擺設看得出是精心佈置過的。 把天權抱到床上躺下,雅爾海晴又拉過被子給他蓋好,朔州的氣候比渝京寒冷,此時臨近中秋,夜裡已經有些涼意,要是凍到他和寶寶可就不好了。 天權一手搭在腹上,一手揉著額角,眉頭緊鎖,微微闔上的雙眼顯示出濃濃的疲倦,許久才開口道:“你身上的毒解了沒有?” 雅爾海晴沉默片刻,緩緩搖頭,他終究還是沒有學會騙他。 其實就算他不說天權也已經知道了,海晴的手一直都是很溫暖的,可是剛才,他觸到自己肩上的手卻是冰涼一片,冷得讓人心疼。 天權緩緩睜開眸子,漆黑的眼眸裡閃耀著星星般璀璨的光芒,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用自己冰冷的雙手緊緊握住那雙更冷的手。 雅爾海晴坐在床沿,也不開口,反握著天權的手,默默看著他的臉,唇角揚起讓人迷醉的弧度。 “‘燭淚’沒有解藥,所以我只能暫時壓制他體內的毒性。”安頓好晴兒和晰兒兩個小鬼的若離推門走了進來,正好看見久別重逢的兩人相視而笑的情形,秀美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一點豔羨的色彩。 “沒有解藥?”若離的話著實讓天權慌亂了一瞬,但他馬上冷靜下來,沉思片刻,追問道:“那解法呢?”他的聲音中有著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顫抖。 “‘燭淚’確有解法。”若離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有點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天權坦言道:“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救不了海晴,離姐姐一定不會直接告訴我海晴所中之毒無解。”說雖如此,天權還是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燭淚’確是無解之毒。”若離解釋道:“不過海晴內力深厚,體內又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所以一開始就壓制住了毒性的蔓延。” “特殊的力量?”天權稍加思索,立即反應過來,是西列斯王族的帝王之血。 “再加上我施以金針相助,‘燭淚’在半年之內應該是不會發作的。”若離繼續加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