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黃大爺的聲音：“可惜了一個漂亮姐兒，這青兒臉上的黑痣，是天生的？”

“可不是嘛，天生的，她來的時候就這樣兒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奴家都給她嚇死了！”顧小姐拍了拍胸口，轉而又嫵媚地笑起來，“但是這妮子可是手腳麻利得很呢，別看醜，人卻老實，也明白事，有她在啊，我放心。”

黃大爺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再聽到腳步聲時候，卻見青兒已經抱著那小小的孩童走下樓來，抱在懷裡的孩童看起來也才滿週歲，走到近前來才發現，眉目十分清秀，根本不似這顧女丁點兒，心下登時有了計較。

“黃大爺，您看這孩子，是不是很像個姐兒？出生時候啊，我還以為就是個姐兒呢——誰料想，穩婆走了之後，我給他換尿布才知道是個哥兒——我們這裡的男孩兒，哪裡有什麼好命啊……要是個姐兒，也算是搖錢樹了不是？”揮揮手，示意青兒把惜朝帶下去，她還在自顧自的演戲。

猛地，黃大爺大手一拍，桌子上的杯盤跌落。

“啊！”顧小姐嚇了一跳。

“顧小姐，你這孩子是偷盜來的！”黃大爺嘿嘿冷笑，“自己生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算不知道，怎麼不等著看個清楚明白九說出來，非要提前放出訊息——因為你以為是女孩兒！還有，你的這張臉，哪裡有人家孩子的秀氣了？分明沒有丁點兒相似——孩子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是上好的龍涎香和檀香——你這裡供佛？真是笑話！”他轉了轉大手指上的扳指兒，“說吧，你從哪兒偷來的孩子，好人家的孩子給你偷了去，可要急壞了人家爹孃的。”

“我……我沒有……我……孩子是……是我的……”顧小姐低下頭，渾身顫抖起來。

“你的？”黃大爺冷冷一拍桌子，“顧姐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再不承認，咱們就報官，滴血驗親，你看可好？”說著，已經拿住了顧小姐的手腕。

“大爺……大爺您放過我啊……您……”顧小姐的聲音很小，卻實在在顫抖了，這黃大爺不是別人，卻是當朝宰相傅宗書的內弟，送官？她再有門路又怎麼是他的對手？！“大爺……您放過我吧……這個孩子是我撿了來的……您若是喜歡就送給您作個書童還是小廝……”

“顧姐兒，你放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怎麼說也是有點恩情的是不是？從你搬到這汴梁來之後，也是我多次照拂，才讓你這天香閣有了今日的地位，對不對？”

“是、是、是！黃大爺，您說得對，您就是我這天香閣的大恩人，也是我顧天香的大恩人呢，您要奴家往東，奴家絕不往西……”

“知道就好！”黃大爺笑了笑，一隻手在下巴上磨蹭了兩下，“所以這個孩子，我要你找最好的師傅教導他——無論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賦，甚至諸子百家，都要教導他——包括武功！”

“啊？！”顧天香愣了愣，“黃大爺，您不是開玩笑吧……我這裡，什麼好師傅願意來啊——尤其是什麼諸子百家的，您說說，他們多多少少都是有風骨的……還是說……您要把他帶去您府上……”

“亂想什麼！”黃大爺的嘴角扯出一抹森然，“當然是在你這窯子裡，這個孩子，我要你把他教導成為最有才華最有抱負的棟樑之材——但是，他是你的兒子，記住了，一個窯姐兒的兒子。”他站起來，任憑她過來給他整理衣衫，繼續說下去，“至於師傅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找到，但是這個孩子，我是會讓人監視的。”

水鏡裡面透露出來的畫面，讓操縱水鏡的人不由得閉上了雙眸。

額間的金色流雲頓時光華閃現，卻僅僅是閃現，最終又恢復了平靜。

“毓兒，那個……青兒姑娘，是不是可以……”他，握緊的拳頭鬆懈了下來。

“爹是說……”楊毓心領神會，摸了摸額頭的抹額，這些許的清涼讓他不由得心情舒暢起來，“孩兒這就去汴梁。”

“毓兒！”忽然，楊戩拉住了兒子，把他抱住，狠狠地抱了一下，又一下，“路上當心，還有……你的神目精血，不要亂用了……答應爹！”

感受著父親傳來的溫暖，楊毓鼻子一陣發酸，自己多年前的任性，的確讓爹孃受夠了擔心：“爹，放心……告訴娘，我馬上就回來……孩兒……不會讓爹孃再擔心的！”

鬆開了懷抱，放任兒子飛走，長嘆一聲的楊戩感受到了身後妻子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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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歸來君子歸來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