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以前想要她與自己朝夕相對,而此刻則想要她成為自己的人。
寧元娘一直都知道,不論是為何,他想娶她,也慢慢地開始覺得他有他的不易。更清楚的是,女子花燭夜要經歷什麼。
他是情之所至。
她則是將這當做必須要完成的一個儀式。因著這份清醒,銳痛襲來的時候,反倒能夠忍耐、等待。等待這份痛楚減退。
慢慢的,她無法再保有那份清醒。
他的氣息縈繞著她,他的體貼讓她感動,而漸漸激烈的需索、肆意的目光則讓她氣息不寧,羞澀、嗔怪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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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如意,便有人失意。
蔣修染娶妻這一日,最落寞的人當然是秦明宇。
襲朗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之一,離開蔣修染的府邸,便改道去了秦府,經人通稟之後,到了秦明宇的書房。
秦明宇看到他,牽了牽嘴角,“方才要去找老五,剛要出門就聽你來了。更好。”
襲朗徑自在圓桌前落座,“好酒自然不用說,再給我弄幾道菜,餓了。”
秦明宇笑著吩咐下去,轉去他對面落座,“怎麼得空來我這兒了?近來不是忙得暈頭轉向的?”
襲朗也笑,“再忙也有跟你喝酒的時間。”
“今日敞開了喝?”
“這還用說?”襲朗從小廝手裡接過酒壺,親自斟酒,隨後跟他碰一碰杯,一飲而盡,之後才繼續道,“咱倆可有些年頭沒好好兒喝過酒了。”
“還不是你毛病多,是從你從軍那年開春兒吧?”秦明宇回想著,“沒錯,就是那年。後來到了軍中,這習慣誰不知道?除了尊長,誰都不好意思勸你多喝哪怕一杯。”
“那年是家裡不少亂七八糟的事兒,我好幾次差點兒上當,都是喝了酒之後。”襲朗笑著解釋道,“後來到了軍中,也少不清楚是怎麼練出來的,能管住自己了,最起碼喝多少都知道自己是誰,不會誤事。”
“都得這樣。我比你三兩年而已。”秦明宇神色有些悵惘。
他去外地的年頭,等於是被祖父發落到外面的。那時祖父知道他鐘情寧元娘,也知道蔣修染也鍾情她。後來是蔣修染先去了外地歷練,走了與襲朗相同的路。
他那會兒真是特別高興,以為蔣修染等於是自動放棄了娶寧元孃的機會,每日在家求著祖父同意。
祖父說蔣家怎麼肯答應呢?襲府老夫人又怎麼肯答應呢?襲府老夫人與長房兒媳婦面和心不合,別人不知道,秦家的人還能不知道麼。她不可能讓與兒媳婦孃家的人嫁得好,不可能不擔心兒媳婦有了人幫襯從而理直氣壯地跟她鬥法。再者,蔣家也是一樣,有著太后時不時地照拂,又知道蔣修染的心思,便是隻為著不丟人,也會阻撓你娶寧氏女。
末了,老人家有些失望地看著他,說你真是沒腦子啊,蔣家那孩子是放棄麼?人家是把這些都想到了,然後才放心從軍去賺取功名的。
他當時聽了,真如冷水澆頭,也是不贊同的,說蔣家那邊也會有別的顧慮,興許巴不得我早些如願以償呢。
祖父沒再搭理他,過了些日子就促成了他去外地歷練的事兒。到底還是因著年紀漸長心存慈愛,不然,怕是早將他扔到軍中了。說到底,不忍也不敢賭上他這嫡孫的性命。
他用了很久的時間,才認同了祖父的看法、安排。
時至今日,不得不承認,蔣修染的眼光一向放得比他長遠。他輸了開頭,所以也輸到了最後。
家世、境遇不同,對很多事的態度、籌謀也就不同,所得的結果也就不同。
他從來沒有危機感,跟淮南王相似,可襲朗、蔣修染之類的人不同,是在逆境中成長的。
蔣修染那個人……也不容易。聽說過一些是非,少年時的蔣修染,狠吃過一些苦頭,在蔣家那個大家族裡走到如今,簡直能與襲朗成為當家人相提並論了。
襲朗看得出好友心神恍惚,是在回想著什麼,也不多話打擾他,只是在他舉杯時也舉杯,陪著。
男人從來沒有訴苦的習慣,偶爾需要的,不過是有個朋友在近前。朋友在就好,不需多說什麼。
秦明宇端杯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那女孩浮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不該想起,還是要想起。
第一次見到寧元娘,是他在襲府外院小住的時候。那天貼身小廝告訴他,襲朗的表妹來找他切磋棋藝。
表哥表妹,總是讓他聯想到一些曖昧。便因此心生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