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到了一種香氣,應該是風信子的那種香,又摻雜著杏仁兒香,覺得驚奇,便問我表哥,他說哪兒有那種花啊,你那鼻子出毛病了。
襲朗相信,蔣修染剛見到盆景時神色微變,應是記起了他曾在太后宮裡聞到過這種獨特的花香。
前後種種相加,他能聯想到的事情可就多了,並且,有些事關係重大。
當初太后忽然病故,是多少人心裡的疑團,偏生找不出答案。
很多人幾乎確定,太后是被人下毒手害死的。但誰都沒追究,因為上至皇上皇后太子等人,下至諸多臣子,都不希望太后長命——她活著,很多人就要生不如死。
但究竟是誰做的,襲朗也是很想查清楚的。
說句不好聽的,能將太后那種能活成妖怪的人物不見端倪的除掉的人,肯定不簡單。而能做成這件事的,只得幾個人。
如果以風信子之事推測的話,淮南王也攪了進去。但是,以淮南王的性情、心智,他肯定不是籌謀此事的人。最大的可能,是他被人利用,或許知曉,或許懵懂不覺。
這樣一來,這件事就很有點兒意思了。
淮南王這個人麼,需要慢慢兒磨著,而不能下重手。
襲朗指節叩著桌面,若有所思。待到蔣修染過來,他說了說風信子含有劇毒的事情,別的並沒提及。
不需要的。只要是沒有衝突的事情,蔣修染想的大抵與他一樣。
蔣修染離開西山別院、來襲府之前的時間,查的亦是太后宮裡的風信子花香這一節。
——他那一陣傷病纏身,每日要服用猛藥。換句話說,他並不能對有些事情的感知完全確定不出錯,要讓手下查證。
吩咐下去之後,不過是獨自在書房繞著偌大的書案遊走,仔細推測。
他所思所想,與襲朗相同。
這日,兩個人拋開皇上吩咐下來的軍務不提,只說如何對付淮南王。
襲朗護短兒,只要是他在意的親友,他不高興了可以由著性子折騰人,但是別人不能染指,連一根兒頭髮都別想碰。
蔣修染則是早就看不慣淮南王——秦明宇的表哥,他看著順眼才見鬼了。
只是淮南王其實是個還不如幾品官員的朝臣有分量的,眼下慧貴妃還能得到皇上寵愛,等到皇上年老或是駕崩那一日,他的下場毫無懸念:由著上位者將他揉圓搓扁。
遲早能預料到的事情,皇上明白,所以對他多幾分疼愛照拂,在有生之年也不辜負父子一場的情分;襲朗與蔣修染明白,又沒真正起過沖突,也就懶得理會。
現在不同了,現在那個人為了他中意的女子,利用寧元娘、威脅香芷旋。這兩個女子,是他們的軟肋,也是別人不能碰觸的底限。
淮南王碰了,既定的生涯便要因此發生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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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回到府裡,思來想去,最後關注的是香芷旋的幾句話:
“第一,我叔父無意功名,非你相逼便可就範,來日他便是改變心意,也不勞王爺成全;第二,我叔父不認那個勞什子的妹妹,自有他的道理,原由他只是不屑說出,那位所謂的夏家後人心裡卻是比誰都清楚。”
她是這麼說的。
第一點,他不置可否。
第二點,他就需要找夏映凡問一問了。
這天,上門去找蔣修染之前,他將夏映凡喚到面前,說清原委,凝著她道:“襲夫人為何會這麼說?她到底知道些什麼?我——並不相信你會對我有所隱瞞,可她語氣篤定,又是命婦,不該胡言亂語才是。這兩日我左思右想,心內掙扎,只好找你來說說這件事。”
夏映凡抬眼靜靜地看著他,扯扯嘴角,漾出一抹苦笑,“王爺既是將襲夫人的話放在了心裡,便是已然相信。既然已經相信了,又何必問我?再找襲夫人或夏易辰細究由來便是。”
淮南王忙道:“我並不是相信她的說辭,那般膽大妄為的女子,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的?”
夏映凡看著他,笑起來,“王爺前後的說辭倒是有意思,什麼話都被您說了,那麼妾身該與您說什麼才好?”
淮南王不由尷尬地笑了,之後擺一擺手,“算了,是我多此一舉,你別放在心上才是。我要去趟蔣府,回來再與你說話。”
夏映凡點頭說好。
淮南王走出幾步,又回頭望著她,“寧元娘那邊,不會出岔子吧?”
夏映凡語氣篤定:“不會。便是事敗,相關之人也不會招出淮南王府,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