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頗有點臨時小指揮的架勢,“走前師傅交待過我了,他此去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師傅還說他找到了你們上次在資聖寺裡遇見的什麼紅衣女子,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姐姐你和七郎最好也別掉以輕心,還得關注資聖寺的動靜。”
“紅衣女子?”春霄愕然,一系列紛繁錯亂的意外下來,她差點漏了這號人物。憶起那日她在資聖寺對杜尚秋的所作所為,八成跟控制杜尚秋把他害成這樣的禍首脫不了干係。
“那道長有說他什麼打算嗎?”
“這個師傅沒跟我細說……他只說那紅衣女子是宮裡的人,還囑咐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如有什麼緊急情況,他應該會想辦法跟我們聯絡吧。”
絕兒一手托腮,似乎還有點不甘心被自家師傅排除在外,而七郎在一邊聽著,只是沉思。至於春霄,她除了犯迷糊,也沒有太多頭緒,而且一直在她旁邊的杜尚秋,亦是讓她擔心。
“尚秋他……為什麼是這個樣子?道長他沒說什麼嗎?”雖然激動於杜尚秋已經擺脫了法術的控制,可他現在這樣好似斷了線的木偶般一動不動的狀態,也不正常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絕兒看不見杜尚秋,只能茫然的盯著床上大致的方向納悶,“師傅只來得及將杜哥哥從自己身體裡分離出來,尚未替他診治過。”
“也許……恢復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吧。”七郎說了個保守答案,“畢竟乾爹的魂魄剛離開咒術的控制,或許復原的沒那麼快。”
他這個美好期望被春霄點點頭接受了,其實她心裡卻也止不住最壞的打算——就算脫離了控制,杜尚秋也是曾為厲鬼的人,他會不會就一直這樣不言不語失了神智?
誰也沒法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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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草微風,星稀月垂。一大兩小三個人將沒有結果的討論暫告一段落,也都回屋休息了。
春霄先脫出鄭素兒的身體,這樣她就能碰觸到杜尚秋,也可以把他帶回自己的廂房中。儘管杜尚秋還是像個木偶一般,但能看著他,多少還是令春霄感到一絲心安。
“呵,尚秋,沒想到也有今天呢……”看到他好似私塾裡的幼童般坐在椅中紋絲不動的樣子,春霄像是想起了什麼,苦澀一笑,“以前在地府時,你想方設法的要擠到我的房中來,如今我讓你進來,你反倒不言不語了。”
“你可是在怨我?”沒有回答,春霄便倚著杜尚秋自說自話,“我以前一味由著性子來,從來不想你的感受,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所以現在就懲罰我?”
杜尚秋僅是安靜坐著,默然的眼中似是閃動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你真小氣,你以前不是這樣小氣的!”說著委屈,春霄推了杜尚秋一把,可他倒靠在椅背上,仍然沒有動彈。
“……唉,你大概是受夠了我的脾氣,所以不打算再對我包容了吧。”自嘲一聲,春霄終於坐回了床邊。就這樣與杜尚秋對望了一會,她還是起身將他也拉到了床沿邊坐著。
曾幾次升起過的希望,又很快就被更大的失望打擊,她實在太想盡快看到杜尚秋恢復以往灑脫爽朗的模樣了。哪怕不再包容她,不再忍讓她,她也是極情願的啊。
思緒如此,春霄不知不覺就輕輕靠在了杜尚秋肩上。已經多久了?她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順利的接近過他了?但願這次千萬千萬不要再失去了。
默默祈禱著,她來人間至今,第一次稍稍踏實的沉入了夢鄉。
暖香飄逸的夢中,她再也沒夢到姐夫,沒夢到陽世的花花世界。春霄只是夢到了地府裡的杜尚秋,他的笑臉,他的嬉謔,他佯裝生氣最後卻腆著臉求饒的滑稽模樣……只是他們明明是死後才結識彼此,為何這一切夢起來,卻反倒比活著時的日子更像是久遠的記憶?
“尚秋……”
春霄不知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真實裡也這般呢喃出聲了,但夢中的杜尚秋卻走近了她,一如往昔的輕柔拭去她眼角淚珠,寵溺的吻上她的面頰,輕嘆一句:
“小桃,對不起。”
龍虎山小劇場
開成四年,正月初一,江南西道,鷹潭龍虎山。
張鶴卿照例一大清早便甦醒過來,一推開窗子就能感到冷風呼嘯的吹進室內。山上風大,颳著木質的窗帷咔喳作響。
張鶴卿哈口氣挫了挫雙手,雖然目不能視,但是從呼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