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甲看了石頭一會兒,才把手伸進桶裡。
看著戌甲身上猙獰的傷痕,石頭掙扎了許久,還是沒動手。他確實是膽怯,更重要的是現在戌甲太過虛弱,不如修養兩天,自己也好多做一些心理準備。
戌甲似乎比平時更沉默,視線一直在石頭身上,好似拿他下菜。石頭渾身不對勁,待戌甲一吃完就慌里慌張的走了。
只是他沒料到,第二天戌甲就上工了。他這天也沒送水,到黃昏知道這訊息時,戌甲正被吊在刑架上被鞭打。管家居然又來了,親自監督打手對戌甲的施刑。
石頭後悔不已,看來這件事是越拖越糟了。他看向眼刑架上的戌甲,正巧戌甲也正看著他,眼神冰冷死寂,在旁人看來沒有變化,但石頭卻直覺戌甲看他的眼神冷了許多。
或許是失望吧。昨天他都沒和戌甲有什麼交流,戌甲也許期待著自己救他,結果他卻早早的走了,所以失望了吧。
石頭有些難受,偏開頭不再看刑地,提著食物快步往地牢走去。
把食物放進戌號牢房,石頭快步走回了家,換上了昨天縫了銀子的衣服,把長針別在了袖口,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地牢。
刑地已經肅清,只留下了濃濃的血腥。
石頭沒多看一眼,徑直走向地牢。
“等等!”守衛伸出長矛攔住石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怎麼又來了?剛才不是來過了嗎?”
石頭是今天第一個送食的,所以守衛對他有印象。
好歹昨天在心理上已經煎熬了一次,石頭今天鎮定了許多,藏在衣袖裡的手緊緊捏著,面上卻是不卑不亢:“我本以為戌甲今天休息,就送早了一些,沒想到他已經開始做工了,那時正在受刑,我就把食物放進了牢房裡,然後先回去了,現在是來取食桶的。”
“原來是這樣。”守衛接受了他的措詞,拿開長矛把他放了進去。
石頭下了地道才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腳下速度不變地往深處走。
“戌甲!”石頭在外面輕喚了聲,開鎖的手微微哆嗦。
戌甲只瞟了眼石頭,身體藏在暗處沒有動彈。
石頭也沒準備得到回應,開啟門就走了進去,第一次沒有上鎖,直接走向戌甲。
石頭在戌甲身邊蹲下,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口型。
戌甲似有所感,坐直了身子,一雙獸瞳緊緊盯著石頭。
石頭抽出衣袖裡的長針,對戌甲做出口型:我會救你的。
戌甲瞳孔一縮,定定地看著石頭,伸出了帶著鐐銬的雙手。
石頭吐了口濁氣,兩指拈住針想清理針尖,手卻微微顫抖著不太聽使喚。他惱恨地雙手交握了下,抓起戌甲的手將長針插|進了玄鎖。
感受到熟悉的機關,石頭的心就沉穩了下來,手漸漸不怎麼抖了。
戌甲無聲地張了張嘴,然後豎起了耳朵,密切留意著地道的動靜。
鐵針在鎖芯內發出細微的聲響,這讓石頭的心緊繃了起來,擔憂地看了眼外面。
戌甲立即給了石頭一個放心的眼神,石頭這才舒了口氣,對戌甲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細心地摸索。
“咔嚓”一聲,玄鎖彈了起來。
竟然比他想象中還要簡單,也不知是他們村的鎖藝太厲害,還是一青閣託大,沒想過有人會接近烏猛鳥撬鎖。
戌甲呼吸急促了起來,轉了轉自由了的手腕,立即把另一隻手遞給了石頭。
石頭對戌甲微微一笑,擦擦臉上的汗就又開始了。
“咔嚓”
“咔嚓”
“咔嚓”
最後一個鎖也開啟了。
“太好了。”石頭激動地道,話剛落音就被對面戌甲撞倒了。
“戌甲!”石頭忙坐起來,還來不及做出任何阻止的舉動,戌甲已經狂風一樣衝出了牢房。
石頭一瞬間心都縮成一團了,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追著戌甲跑了出去。
“咻~”
戌甲嘴裡發出了一聲怪異的長嘯,聲音高亢激揚,在封閉的地牢裡不斷迴盪。
地牢內瞬間沸騰了,響起震耳欲聾的回應,所有的烏猛鳥都亢奮了起來,不斷地用身體砸擊牢門,發出“砰砰”的聲響。
“攔住他……啊!”男子的話沒說話就化作了一道慘叫。
聽著前方的動靜,石頭的心徹底沉了下來。戌甲再聰明到底也是野獸,是他低估了他的野性,才將自己推進萬劫不復的境地